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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北非战场篇]第四集: 绝望与希望
央视国际 (2005年05月09日 14:08)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空前残酷的一场浩劫。除了正面战场上以枪炮彼此屠杀之外,纳粹政权对勇于抗争的本国民众和占领区人民,执行血腥残暴的镇压政策,更犯下骇人听闻的反人类罪行。当我们从战火纷飞的苏联战场,回望纳粹乌云笼罩的德国本土与它所征服的辽阔土地,在柏林苍穹下,数百万犹太人、波兰人、吉普赛人正走在通往毒气室和焚尸炉的死亡道路上。
在柏林市中心,一道残留至今的柏林墙下,是被称作“恐怖地带”的盖世太保总部遗址。1933年,靠鼓吹暴力与仇恨起家的希特勒上台伊始,便以暴政手段巩固自己的独裁政权。希特勒授命希姆莱建立秘密警察组织,这就是在人类现代史上臭名昭著的“盖世太保”。
70年前,这座阴森的地下室里不知发生过多少可怕的暴行,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瑟索寒风中,似乎仍在回响着死难者绝望的呻吟。如今这里长年举办图片展览,揭露盖世太保的罪恶。曾经在德国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犹太人,无疑是纳粹暴政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上世纪30年代后期,随着纳粹反犹狂潮的日渐高涨,在德国以及德占区的各个城市,越来越多的犹太人被剥夺财产,赶出家门,像牲畜一样驱赶到隔离区里监视居住,听任饥荒与疾病夺走他们的生命。
在柏林一处老犹太居住区,很多破烂的楼房半个世纪以来无人居住,破旧的门楣尘封已久,再也没有人前来认领这些曾被纳粹夺走的财产。
几尊青铜雕像,悲苦而粗糙,标志众多犹太人被驱离故土,投入苦难和死亡的经历。肃立无语时,一名来自巴西的犹太青年,也在这里追寻他的父母曾漂泊远离的柏林故乡。
在柏林车辆如流水般穿行的立交桥上,一座大卫星形状的纪念碑,桥下延伸的铁轨,以及看似不起眼的火车站,都能够成为人们追忆苦难历程,反省生命意义的心灵站台。
正是从这里开出的一列列火车,将数百万犹太人从他们的故乡带到遥远的隔离区、劳动营,又带到地狱一般的死亡集中营。条条铁轨,正是通往纳粹焚尸炉的屠杀流水线。
当生命在这个充满种族仇恨与死亡威胁的国度难以为继的时候,许多犹太人选择逃往相对安全的异国他乡。在遥远的东方,中国,一座名为上海的城市为两万犹太人提供了避难的港湾。它是死亡之海上的一叶方舟,延续着以色列后裔的一息血脉;从那以后,“上海犹太人”便成为这些劫后余生者共同的名字。
毒气室。焚尸炉。惨绝人寰的屠杀。堆积如山的尸体。如果真有所谓地狱的存在,或许也会比纳粹德国的死亡集中营更多几分仁慈。
在人类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政权,以如此残酷而系统的方式,奴役与屠杀数以百万计的战俘、政治犯,甚至计划灭绝一个千万人口的民族。犹太人,这个在人类数千年的历史中灾难深重,饱受宗教、文化与经济歧视的流浪民族,在纳粹德国种族灭绝的暴政之下,险些被从这个世界上一笔勾销。
德国思想家泰奥多·阿多诺曾说过,“奥斯维辛之后,写诗也是野蛮的。”纳粹集中营的悲剧是人类历史永远无法逃避的深深血痕,自从二次大战之后,众多有良知的作家和电影人都将他们对人类文明的深刻反思,投影到纳粹屠杀的创作主题上,为现当代世界文学史与电影史,写下了血色深重的一页篇章。
位于德国慕尼黑西北17公里处的达豪集中营,在雪后的阳光下甚至显出几分明媚。它是希特勒上台之后建立的第一座集中营,由于制订了严密的组织机构和各项规定,达豪成为此后所有纳粹集中营仿效的样板,它不单成为培养刽子手的杀人学校,更被称作纳粹德国的“集中营之母”,孳生出一切罪恶的根芽。甚至达豪铁门上焊接的一行德文“劳动给你自由”,也被各处的集中营与灭绝营涂抹在大门上,连“死亡工厂”奥斯维辛也概莫能外。
达豪集中营创立的初衷,是为了关押那些反对纳粹独裁统治的政治人物。随后,在历次战争中俘虏的盟军战俘也被关押于此。他们被囚禁在这片荒凉的沼泽地,每日从事艰苦的劳作,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为他们自由民主的信念与反抗独裁的勇气担当苦难。
随着侵略战争的不断升级,希特勒及其纳粹党徒也图谋对犹太人进行“最终的解决”。1942年1月20日,在党卫军头子莱因哈德-海德里希主持下,14名纳粹部长级官员和党卫军军官在万湖别墅举行会议,商讨如何彻底消灭1100万欧洲犹太人。
“万湖会议”将犹太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死亡地狱。纳粹的国家机器开始在它势力所及的一切范围之内,捉捕犹太人,将他们直接杀害在街头,或者送往人间地狱般的死亡集中营。这是人类自相残杀最令人发指的黑暗时刻,但人性中最为神圣的勇气、尊严、友爱与牺牲精神也于此时放射出夺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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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勒名单》剧照 |
正是纳粹在犹太社区惨无人道的烧杀暴行,震撼了原本靠压榨犹太人起家的德国商人辛德勒。他转而用积蓄下来的所有钱财,拯救那些行将被送往死亡集中营的犹太人。1100多名犹太人因他的救助从死亡线上幸存下来,虽然这足已称得上是伟大的义举,但惨死在纳粹毒气室里的犹太死难者,竟有六百万人之多。
正是这座隐藏在集中营一角的焚尸间,曾经焚烧了三万多具死难者的尸体。这样的惨剧远不只发生在达豪一地,在德国的布痕瓦尔德、在奥地利的穆尔豪森、当然,更在波兰的恐怖地狱奥斯维辛集中营,头顶纳粹党徽的死神都吞噬了数以百万计的犹太人,仿佛人的生命只是一声惨叫,一缕黑烟。
2005年的柏林国际电影节,一部名为《无命运的人生》的匈牙利电影再度将我们带回了奥斯维辛。这部影片讲述了一个名叫乔治·科维斯的十四岁犹太少年,被纳粹从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驱逐,又被关进奥斯威辛集中营之后,如何以一个未成年人的视角,看待这个特殊环境中恐怖的一切,又如何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挣扎着生存了下来。
在死神统治的国土上,生存只是一丝侥幸或者偶然。但每一位从死亡集中营的焚尸炉边幸存下来的人,却必须肩负起为后人宣讲道义的伟大责任。这部影片的编剧和原小说作者,匈牙利作家伊姆雷·凯尔泰斯,正是因为他在其作品中所彰显的历史担当精神,被授予了2002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
如果说匈牙利电影《无命运的人生》是一位懵懂无知的少年,在地狱中一次钢丝绳上的旅行,意大利电影《美丽人生》则以一位父亲伟大的牺牲精神,将残酷的生死存亡图景,虚构成一场乐趣非凡的儿童游戏。
为了让儿子幼小的心灵免遭罪恶的践踏,让童年只拥有美好的回忆,父亲说,集中营只是一个为他的生日准备的游戏,规则是不吵不闹不吃零食,所有的人都是游戏的参与者,如果儿子表现得好,便可以赢得一份最棒的生日礼物。
一边是黑烟滚滚的焚尸炉,一边是嬉闹无邪的藏猫猫,甚至连父亲的牺牲也以一种最滑稽的姿态,因为它能使藏匿在角落里的孩子破涕为笑。这部由意大利导演罗伯特·贝尼尼调制的电影,如同一杯甘苦莫辨的马蒂尼酒,令人在含泪的目光中默默微笑。当我们在达豪集中营复原的牢房里,抚摸那一张张狭窄的床铺时,似乎仍可以看到一个年幼的生命藏在幽暗的角落里,向我们悄悄地张望。
2005年,犹太少女安妮·弗兰克已经遇难整整六十年了,她的日记被翻译成55钟语言,在全世界的孩子们手中和心中流传着。安妮留给后人的,不单是在纳粹集中营中生命凋零的苦难悲剧,更是她于无边的黑暗中那份执着的梦想:
“我看见世界正变成一片荒野,我听见雷声正在接近,有一天雷霆也会将我们打死,我感觉到千百万人在受苦受难。”安妮在她的日记中写道,“可是,我仰视天空,冥冥中觉得世界还能好转,这场残酷也将告终,和平与安详会重新回来。因此,我必须执著我的理想。也许有那么一天,我能将我的这些理想一一实现!”
过早凋零的安妮没能见到和平与安详重新到来的日子,但作为我们灵魂的洗礼者,安妮·弗兰克用她鲜血写成的日记,见证了整个时代的苦难,也将永生在人类的精神世界中。
或许是命运的眷顾,或许是艺术的魔力,波兰电影《钢琴师》中那位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钢琴家,终于逃脱了死神的追捕,见到了波兰解放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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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日记》电影海报 |
当盟军行将解放波兰克拉科夫时,辛德勒召集他曾拯救的犹太人,向他们宣布了自由最终的来临。辛德勒的犹太人用打造了一枚戒指,赠与准备流亡的辛德勒,并用他们生生不息的血脉,告慰这个在最黑暗的时刻挺身而出的德国义人。
当美军101空降师的兄弟连解放德国腹地的一座集中营时,眼前所见的一切令他们极度震惊。散发着恶臭的死难者尸体与形削骨立的幸存者,无言地控诉着德国法西斯犯下的滔天罪行,也叩问着全人类的良心底线。
茫茫的大雪遮掩住昔日牢房的遗址,但六十年的时光却不足以洗去死亡集中营里殷红的血痕。当我们为纪念反法西斯战争的伟大胜利举杯欢庆时,绝不可忘怀那些因纳粹德国与日本军国主义的疯狂杀戮而死难的人类同胞,绝不能抹去历史悲凉的记忆,淡漠一张张在焚尸炉的火焰中、南京城外的滔滔江水中消逝的面孔。面对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军国主义幽灵,面对否认侵略历史的狂野喧嚣,我们必须守护和平的理想,让它如一盏不灭的明灯,烛照我们在动荡不安的年代里,坚守人道主义与民族尊严的最终梦想。
责编:赵蕾 来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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