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外交家,湖南醴陵人。1925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6年参加醴陵暴动和攻打长沙的战斗。1928年8月转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9月参加红军并先后任红一军团第三军第九师参谋、干部教导队队长、作战教育科科长、第二师第四团团长等职,参加了中央革命根据地历次反"围剿"作战和漳州战役,1934年10月参加长征。在江界渡口突破乌江,为中央纵队开辟了前进道路;指挥、参加攻占娄山关、桐梓城等战斗;率部参加了四渡赤水、再克遵义城、强渡大渡河等战斗;到达陕北后参加了直罗镇和东征战役。1936年初入抗日红军大学学习。抗战爆发后任八路军第三八五旅副旅长兼副政治委员和参谋,1944年10月调任晋察冀军区副参谋长。1946年1月兼任北平军事调处执行部中共代表团副参谋长。1947年6月兼任晋察冀野战军参谋长,参与组织正太、青沧、保北、清风店和石家庄战役。1948年5月任华北军区第二兵团(后改称第十九兵团)副司令员兼参谋长,率部参加太原、平津、兰州和宁夏等战役。
     解放后先后任驻外大使、外交部副部长、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常委、秘书长、国防部部长、人大副委员长、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顾问委员会常务委员等职。1988年7月被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一级红星功勋荣誉。
     2000年6月23日在北京逝世。

耿飚(1909-2000)
 


长征纪事 ——从临武至道州


    11月16日,清早起来散步,正是雨后红日东升,放出那灿烂的光辉,晒着青草上露珠,倒也有趣。刚一出门,就接着了师的出发命令,立即准备行李、吃饭。
    部队集合好了,开始出发,向着道州前进。在暖和太阳下整整的走了一天,经过八十里左右的路程,肚内觉得有些饿,眼望前面的村庄,未知是否我们的宿营地?
    忽然通讯员送一个命令来,上面是这样的写着:“为达到迅速取得道州的目的,着各部于本日(16)继行40里,到达雷家祠宿营。明日(17)5时仍自行续进,到达祠堂圩待命。”即时将继续行动的命令传出,只见后面整整齐齐的队伍突然向着路旁的小树林一哄而散,有的叫“快”,有的叫“冲呀”,有的叫“这根是我的”,有的叫“不要弄死了群众的树”,“不要犯纪律”。见此情景,以为这时候(17:30分)未必还有飞机来捣乱? 啊!原来不是隐蔽飞机,是折树枝做拄手棍。他们为什么每人要折一枝呢? 因为:
    (一)昨天晚上下了大雨,又加路的土质是黄泥,滑得很;
    (二)是下弦月亮,要在下半夜才会出现;
    (三)战士在经常的夜行军中间有了经验,手中拄一枝小棍,对夜行军有很多的帮助。
队伍沿途坐地休息了十来分钟,又继续前进。走了不到五里地,天已黑了,转一回弯,就同友军合路并行。道路狭小又滑,天又黑暗,人多拥挤不开,只听到前后乱叫“走右边”,“西城(一个团的代名)的靠左边走”,“跟上”……各向前跑,不远就分开了路,约有4里左右,都还听得后面在闹个不休。前面远远的隐隐火光出现,用望远镜一看,才知是一个村庄,好像是有部队进去要宿营的样子。
    好不容易走了两个多种头,到达距村庄约百余米远的路上,听到“是不是‘西城’的呢”?我就很快答应“是的”。那个通讯员又叫“到这里和友军一起宿营”。过了一段田埂,进入村庄,见满屋都是挤得满了的。找得一个群众来问,才知这里就是雷家祠,前面的村子很少,肚子十分饿,看了看表已是24点了,只得找着他们的首长交涉,在这村内来挤驻一夜。马上就进入房子,洗了脚,睡在宽凳上。只听得外面闹纷纷的………切菜、砍猪肉、劈柴及战士要水,炊事员不肯给而吵嘴等等的嘈杂,睡不熟。不久就见窗外透出那微弱的光来,这嘈杂的艰苦的夜就过去了。

                                        二百里的急行军逼近道州城
    由雷家祠出发约30里,到达祠堂圩待命。休息不到5个钟头,就接着了师的命令。立即召集各级干部传达,一方面集合部队来说明任务与任务的伟大,执行任务的注意事项及进行鼓动,以提高战士的战斗情绪等;另要先头部队,加强火力,加强行军侦探警戒,干部位置要靠前一些,以备在遇敌时求得迅速了解敌情地形,得以迅速下定决心。准备完毕后出发,在沿途进行道路及两侧路线和敌情的侦察。将50里,爬上了一个小山,山下来了一群人,内中有穿长衫的,穿短衫的,有挑着担、担着篮的。我们就休息下来,利用这时间来问一问消息。首先叫他们坐下,看他们的脸色,好像是有点害怕的样子,于是以温和的态度,并给以纸烟吸,就开始问他们往道州去的道路、地形及情况等。这些群众在我们的宣传中就争先恐后的一五一十将所问的一切都详详细细告诉我们,并深深的致谢他们的指教。这些群众连忙的答礼说:“不敢当……不敢当……”内中有两个挑着担的群众,走了几步,又放下担子回来说:“长官!我还告诉你一点,道州有一座浮桥,这里去进城要走桥上过。这桥是船做成的,链子牵好的。你们要先枪得这桥,才能过去。他(指守城的敌人)知道你们去,会把桥拉过对河去。你们就要夜晚泅水过去,把桥放过来,才能进城。”可见群众了解红军是工农自己的武装,对红军很关心。因此就拿出几角大洋,特别称赞他和奖励他,他再三辞谢,后来终于接受了。
    将刚才所得情况,如数告知尖兵连,并嘱以迅速袭击手段,取得浮桥与城门,为最要之一举。又过了几个小山头,见前面有一个高高的塔,塔下有一个村庄,近前一问:“同志!这里到道州还有多少路呀?”群众回答:“还有100里呀!你们今天会走到呀?”看了看表,正是11时,回头见队伍是很整齐的,一个接着一个气昂昂向前迈进。又走了约50里,在一个路旁树林中休息了。旁边战士说:“卫生员,请你拿点药出来擦一下我的脚。我这脚起了几个泡,痛得很!”我近前一看,果然在脚板下走起了五六个拇指大的血泡。他们的连政治指导员走来说:“同志!走苦了你了,上药后你跟在后面慢慢的来!”那边又有几个战士说:“我的脚痛了,大约也是起了泡。”这时战士对着指导员说:“不。我的脚是起了泡,但还是能走。我们担负伟大的光荣任务,要坚决地执行,我不掉队,也不走后面。我是共产主义青年团员,我要做模范,为战胜困难而奋斗!”大家都称赞他,钦佩他。忽然后面有一个青年同志,不过十五岁上下,高声呼喊着:“学习xxx同志的模范行动!”“我们要能吃苦耐劳呀!”“要坚决执行上级所给予的光荣任务!”“坚决夺取道州城!”大家也随着喊。在这口号的激励下,又继续前进。过了两段树林,又走了十余里,问了问群众,说:还有30里!又通过了一个大树林,走上了一段约五里路宽大的平地,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向我们飞跑,用望远镜一看,却是一个军人,手中拿了一封信似的。又见前面的尖兵在大路两旁埋伏起来,将手向后面下落,好像是要后面的队伍隐蔽的样子。于是队伍就隐蔽起来,待前来的那人走近时,突然把他抓住了。他还在逞强说:“不要乱抓,县长派我去有紧急的公事!”战士说:“你说清楚:你是由什么地方来,到什么地方去,去做什么?我们就放你去!”那人问:“你们是什么人的队伍呀?”战士答:“我们是中央军,”他又说:“是不是蒋总司令派来的?”战士答道:“是的呀!是派来追‘共匪’的!”那人答:“我是道州来,送信到天堂圩去,要天堂圩的民团星夜到城内来守城!”拿他的信一看,知道县城内只四十名团丁,三十多支枪,前天花了一万元请广西派来一连兵守城,都没带行李。当时我就问他:“你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军队?你知道红军要来吗?”他就目瞪口呆的半天才说:“我——不知道……你……你们是什么军队?”再看脸上变了色(由红的变成了青的),上下的牙齿在颤抖,不由得身子也抖起来,看他这样子真可怜,又可笑,只好把他送往师司令部去,又继续向前迈进。转了几个弯,过了几段开阔地,约在下午5点钟的时候,到达了道县附近。为使敌措不及防,而迅速取得道县,就得跑步,占领城南的街道。因守敌将浮桥先拉了过去,所以无法过河。前兵即隔河向里城射击,前队营就在河的上下游布置警戒,进行渡河点和攻击点的侦察。一方面部队进入村庄休息,睡眠造饭,另一方面前队营布置火力,设置夜间射击设备,选择水手架桥,爬城的部队遍找云梯,于是就结束了这二百里的急行军。

                                            占领道州城的经过
    夕阳西下,时近黄昏。全部队伍均进入了宿营地。有的正在吃饭,有的在睡眠,而道县城内的敌人却是恐慌万状。只见城上隐隐一伸一缩的露出头颅,、并且向我们连续不断的打枪,射来的子弹都在空中飞过。
    我们的战士一个个拿着自己的武器,利用天然的地形地物,将身体隐蔽得好好的,一枪也不放,只是对着400百米远宽的河岸上的敌人进行革命宣传工作(喊口号劝告白军,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城外的群众一点也不恐慌,还成群的站在河岸上,观看他们自己的武装——工农红军。
    天已黑暗,我们的战士正在轰轰烈烈的擦枪擦刺刀,做云梯,找绳子,准备扒城与巷战。
    我正在用望远镜看,城墙上的敌人一排排一队队也站在城上向我们这方眼瞪瞪的望着。忽然后面一声报告:“政治委员请你”,便随通讯员随着转到司令部去。一进门,就听电话铃响个不停,原来师部亦到了,距道城十里地宿营。我将侦察的情形与政治委员谈了一下,即在电话上报告请指示动作。在电话中得到陈师长的关于攻城指示后,立即计划部署,24时开始动作。处理完毕后,稍为休息了一下又跑到河岸。此时我们的工兵排,攻城突击部队(第一营)都来到待机位置,火力配备好了,工兵开始浮水过河。首先由工兵排长王友才率工兵一班副班长及两个战士下水,经过几分钟的时间,连一点响声也听不见了!忽见城上火光一冒,“啪啪”的一连数枪向我们射击,后就由西门向蒋家岭逃窜,再看我们浮水的4个英雄,
    已经到了河的中间,忽然沉下去了一个,连续向上冲了几下后,就见不到出水了!
    天已将亮,浮水战士已上了对岸的船,船夫忙手忙脚的拿了几套衣服给他们穿上。当时城门旁边的群众很快地跑到河边来帮助我们的工兵架桥和撑船,不上10分钟的时候,架设好了一座4米宽可以通过4路纵队的大浮桥。
    突击部队开始过桥,由南门的城墙上面向东西各分一个连,沿城前进,其余的一个连及营部直出北门,并占领在东北两门外之堡垒,向通零陵方向警戒。当时我五团,亦由道城河的上游过来,占领了道城的西门及西门外一带阵地,向蒋家岭方向警戒着。本队入城经过搜索后,即派出步兵二连,由李参谋长率领,向零陵方向前出一日行程侦察,向敌行动,并利用沿途电话通讯,待命撤回。
后面的部队(师直属队及友军)继续不断的开入道州城,忽隐隐的闻“轰……轰……”的声音,全军的司号员到处发出对空警报号音。部队的动作真快,不上10分钟的工夫,都避到树下,草里,屋中,水沟内,一点形迹不现。敌人的飞机来了,飞到道城及其附近的天空,忽高忽低的向地面侦察,经过半小时之久,才向东飞去。
    集合前进的号音一发,由草堆、树林、屋子里走出了红色战士,整齐的又按序前进。

                                                                                     (注:此文为耿飚之子耿志远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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