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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 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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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妆师双手轻轻托起我的洁净素淡的脸,露出一丝笑意,信心百倍地对旁人说:“好,好,好画!”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

  “端正。长得鼓,好画,画出来很好看。”化妆师开始在手上调起油彩。

  “几年前我长的胖些,就更好画了。”您瞧我还谦虚了一下,其实心里别提多美了。喜滋滋的……

  今天要画的妆不同寻常。不用进口高级专业粉底,也没有眼下时尚的炫目亮彩,用中国最传统的戏剧油彩,用中国的传统化妆毛笔,让我做回千年前的一个不折不扣的戏中人,到新开播的戏曲频道《过把瘾》。

  上台演戏,化戏装是我从小的梦想,今天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

  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在我脸上涂抹。化妆师宋小川的手指在脸上轻轻地打着油彩,生怕碰痛了我似的,但脸上开始有些不适感觉。小川说没关系,现在油彩比过去改进多了,只是油彩仍然是油彩,会影响皮肤呼吸,保留油彩的原因是,油彩可调出艳丽的颜色……

  聊天中,我得知这位相貌英俊手艺绝佳的化妆师并不是一位职业化妆师,他其实是京剧小生演员,但这爱好让他如演戏般投入,以至于专业得出神入化,难怪陈凯歌邀他到电影《霸王别姬》中为张国荣化戏妆。我们在电影中见到的张国荣眉目传神的戏中装扮就是出于他的笔下。今天大师给业余“名角”扮妆,仍然凝神屏息,专注敬业,一笔一划,勾勒美眉,细刷脂粉,连吹扑散落的粉脂粉的每一口气都均匀有力。

  说实话,在十几年电视台台前工作生涯中,我只让我熟悉和信任的化妆师为我化妆。但凭直觉,宋小川的双手只能画出美丽无它。

  薄薄的底彩在脸上打匀了,那是一种粉白的颜色。我扭头照镜,哎哟!一张吓人的大白脸,看不出表情。可我仍在心里对自己说,美在后头呢!闭上眼睛,我睡了,醉了,仿佛已见到了镜中之闭月羞花貌和舞台上英姿飒爽的樊梨花大将军与小姑争吵时的娇嗔,以及时而威武,时而娥眉微挑,时而杏眼圆睁,花辫般红唇在微微上下开合,将字正腔圆的京腔道白如“大珠小珠落下盘”般口上书,哎呀,这般风景!值了!这把瘾过得值!

  不知过了多久,小川哥轻拍我的肩膀:好了。摇回了我远飞的遐想。一照镜,果然比想象中还要美得出奇!纯正的胭脂黑描出了衬在艳丽的胭脂红中的一双圆吊杏眼,不再惺松;明艳瑰丽的胭脂红让花蕊般的唇浓艳欲滴,欲诉衷曲……

  我看得有些发呆,似乎在欣赏一幅远古的美仕女图,而忘却了真正的镜中人是自己。哦!原来,自己可以变得这样美。

  那边的老师招呼我过去扎头,离录像时间愈来愈近了。

  桌上那些早已与胶水混合,躺在那儿湿漉漉等着我的“片子”(头发制成的发饰),让我大开眼界。原来,是一片一片精心贴上去而不像以往想象中戴上即可。片子贴好后,拿带子一圈圈地在头上扎绑,一阵钻心的疼。我咧了咧嘴,做头饰的老师问:“疼吗?”“没关系,只是一点儿。”我呲着牙撒了个谎。哪里只是一点儿疼?脑仁儿都快疼裂了,疼得钻心呀!

  老师说,“因为你不是专业演员,怕扎太紧了你受不了。”

  天哪,这还叫松?我每次出差行李员帮我捆箱子都比这松一百倍!

  “但你注意,因为绑得不紧,你别大笑大动,否则会松。”

  还不能大笑?还不能大动?这美的代价太大了!钻心的疼呀……

  等另一位老师里三件外三件地帮我穿彩衣、扎靠旗、每件衣服也要狠狠狠地勒三勒的时候,我已是头疼欲裂,眼冒金星,大汗淋漓,呼吸困难了。等我最后套上了一双比我尺码大一号的宽松彩鞋时,大家鼓起掌说:“扮相太好了!”

  孙小梅哪儿去了?镜中已然一个貌若天仙、锦衣披挂的美女大将军,比想像中的更精彩。化妆师、服装师都似满意和赞赏的目光,目送我离开化妆间,我朝他们道了谢,更送他们一个甜美感激的微笑,尽管笑的有些勉强。出门后,听到服装师对众人说:“我也勒得很松,怕她受不了。希望衣饰别掉下来。”

  听到这话,已走在走廊上,呼吸困难的我差一点摔了一跤。

  观众见到我们的与平时相差甚远的俊俏扮相,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进场。但此时此刻,这些雷鸣般的掌声对于头疼欲裂的我来说却是一种负担,头好像顶着一个满满的大水桶,越来越沉……

  上了台,台词也忘了,该如何精彩亮相全不记得了,只知浑浑噩地一遍遍地出来。好像已身不由己,忘记了所有的美丽,虽然观众看我仍然是美丽的,但当时,我已不知美为何物。

  我的同事,另一个戏中人鞠萍姐姐的眼皮也耷拉下来了,我问:“萍姐,困了?”

  “不是,头疼。”她眼睛没抬,看得出,有多次戏妆经验的她也快受不了了。

  我们咬咬牙,坚持到底吧!姐儿俩互相鼓励着,一牵手上了台。

  终于,录完了这段京剧小品,我急急忙忙冲回化妆间“松绑”。美,不要了。只要解除重负,洗尽脂粉,不做古人,不做“名角”,只求做一个轻轻松松、快快乐乐、随意潇洒的现代人!

  松绑,比上绑要快得多。尤其当头上重负解去时,头疼一下子消失得荡然无存,全然没有想像中的“后遗症”。

  化妆间里安静得很,大家笑问:“感觉如何?”

  以前,看过那么多戏,见过那么多的“角儿”,欣赏他们流光溢彩的舞台形象和高深的艺术造诣,但若不是此次亲身体验这做“名角”的滋味,又何得品其中这美丽潇洒背后的代价!

  化妆师递上卸妆棉。突然间,觉得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这让我变得美伦美唤的油彩;舍不得勒的我眼冒金星的“靠子”;舍不得让我喘不过气来的彩戏装;舍不得这份常人难得的戏妆体验;甚至舍不得那种疼痛窒息又死而复生似回到大自然在清花野草上呼吸的畅快感受。

  我热爱艺术,热爱戏曲艺术,但与那些艺术家为艺术而献身的爱相比,又显得渺小和肤浅。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他们日复一日用油彩勾勒脸谱,他们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苦痛装点自己,装点舞台,也装点自己丰富的戏曲人生。

  美,在我的心中,有了更深的涵义和更新的概念,不光只是色彩颜色。

  这把瘾过得好,虽然苦,但值。 (文/孙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