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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十年代,有一部风靡了全国的电影《五朵金花》。讲了一个发生在大理的爱情故事。三月街上,来赛马的白族小伙子阿鹏,遇上了美丽的金花姑娘。爱情隔着热闹欢腾的人群悄悄酝酿,优美的传唱,让大理在很多人的回味和想象里,定格成为一个充满异族风情的浪漫天堂。
晴朗的艳阳天底下,一切的欢悦是那么悠长久远。多少年过去了,依然有人寻着金花和阿鹏当年的纯情歌唱,前来领略大理的烂漫风光。哪一朵,是独属于大理风情的灿烂金花呢?
大理到底有多少个节日,可能连大理人自己也搞不清楚。阿鹏和金花们的欢乐歌唱,从蝴蝶泉边唱到苍山脚下,从三月街唱到了白族狂欢节绕三灵。传说和歌舞汇成了节日的欢会,
天性浪漫的大理人却依然觉得意犹未尽。日子总不可能每天都在过节吧,有哪一种形式,能把一切欢乐与美好定格,融入他们的平常岁月呢?
1949年,原本流行于大理州的民间剧种“吹吹腔”,结合了白族本土的说唱曲艺大本曲,被命名为一个新的艺术形式:白剧。在这个新兴的剧种里,音乐的灵魂和歌舞传说水到渠成地融合了,那些曾在苍山洱海回荡的声音,借由一个个有关大理的遐想与记忆,找到了它们恰如其分的表达方式。
这是白族青年男女在绕三灵里对歌定情的真实写照。白剧是一双将细节浓缩整合的妙手,把相遇的惊喜,试探的微妙,满心欢喜的互相悦慕一一描摹出来。而如果回到鲜活的民俗原生态中去,会发现生活本身也是一场富有意蕴的戏剧,
绕三灵是大理白族的传统节日,白语叫“观上览”,绕三灵主要就是串游三个寺庙。据说它的起源是古社祭的遗风,白族人多信奉本主崇拜,一年一度绕三灵,敬祖思源,祈雨祝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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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神仪式在世代流传中逐渐演变成了全民纵情狂欢的盛会。音乐是这盛会最妥帖的表达方式。
有一个故事在白族流传很广,公主爱上猎人,却不能见容于她的国王父亲。猎人被作法变成一只海螺打入海底,公主化成一朵白云徘徊在洱海上空,千万年遥望她的情郎。
《望夫云》是白剧最成功的剧目之一。凄婉瑰丽的传说给了优美的音乐足够的抒情空间。碧蓝无垠的洱海,载托着望夫云上的伤心故事;这人性化的想象,是纯情烂漫的大理人,对于他们安身立命的这片秀丽山水的特殊眷恋。
大理人总是自豪的宣称说,大理是个每一棵草都有一首歌,每一块石头都有一个传说的地方。从南诏六国到大理古城,从有情人殉情化蝶的蝴蝶泉到冰雪千年的苍山,在世世代代生长于此的白族人心中,眼前的这方土地有着倾吐不尽的悠然往事,缤纷烟云。
白剧有影响的几个自创剧目都是取材于白族的现实生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和民间故事。老百姓喜爱这些属于他们的歌咏传说。每逢白剧团到民间演出,人们尤其能够感受到,他们的这种热爱是多么纯真而隽永。
周城是一个以蓝印花布出名的大理村寨。因为至今仍十分完好地保留着白族的各种传统习俗,它被誉为“白族民俗的活化石”。这里的人几乎都擅长扎染。制作一块好的蓝印花布并不需要多么繁复的工艺,只要静得下心来,善于捕捉和品味美。岁月悠长,流水不断,他们朝朝暮暮浆刷漂洗,在蓝印花布上晕染时光。
周城就是有这种把艺术和生活融在一起的恬淡从容。欣赏白剧,最好的就是这种恬淡从容。
对面古戏台上的对歌声又响起来了,唱的还是自己熟悉的白剧,演的还是那些和岁月同在的尘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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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古戏台始建于清光绪二十一年,戏台对面有两棵上了千年的老青树。据说,这是周城村的风水树。有戏的日子,人们乘着树冠阴凉,欣然赏戏;没戏的时候,周城的晚街就在这大青树下举行。
只有从日子里来,又回到日子里去的艺术才能真正关人痛痒,让人同悲同喜,不能放下。
是和老百姓一起经历过岁月的磨砺,才能唱出这样知冷知热饱浸生活酸楚的段落来吧?大理并不是人们遥想中那个童话般的爱情天堂,它一样需要经历人间悲欢,世事沧桑。音乐纪录了人们的喜怒忧患,经过洗滤重磨,再度倾吐出来,变成一种有质感的优美从容。
白剧总是有着那么一种源自民间的质朴,这也许是因为,它从诞生初始就与白族的民间老艺人,结下了很深的渊源。大本曲老艺人杨汉,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人们在寻访往事的时候,才会清楚明白,那些把一生的音乐才华和积蓄倾倒给白剧的老人们,到底带来了什么
手抄本上的故事,三弦琴上流动的韵律,如今都已经水乳交融地化入了白剧。
这源自白剧的音乐被作曲家雷振邦写入电影《五朵金花》,传唱至今。人们奇怪它们怎能那么动人,让人百听不厌?好听不为别的,这是最民间,最大众的。有什么人能够拒绝那些来自山水的歌唱呢?
在这遥远的彩云之南,在这个叫做大理的地方,络绎不绝的阳光直照下来,溅起一片晶莹澄蓝。那是苍山顶上澄蓝的天,洱海里晶莹的碧波。多少年过去了,金花与阿鹏的纯情歌唱,还在蓝天碧波里悠悠回荡。这样的土地才衍生出了一朵民族风情的绚烂金花-白剧。它是那么纯真烂漫,秀色天然,什么样的人守候着它?他们又将以什么样方式呵护和浇灌它呢?
责编:史冬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