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愿意再打扰老人的安详,于是我在杨伯的带领下,前去采访另一位非常富有传奇色彩的宣绍武先生。宣老先生今年78岁,是目前在丽江惟一全程走过茶马古道的人。宣老先生21岁的时候,由于生活所迫,开始自己的马帮生活,做马脚子,给别人赶马。
当年他们从丽江出发,到德钦,渡过澜沧江后,再经过3个月的长途跋涉到达拉萨。然后从拉萨出发,翻越喜马拉雅山到达印度。“那个时候,我们运送的主要是茶叶和红糖,到拉萨换盐巴。”
说起路上的艰险,老人说现在想想还后怕,那个时候真的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100多匹马,10来个人,一路走一路停,风餐露宿半年多走这么一趟。遇到山,不管多么陡峭都要翻,遇到江河却是他们最头疼的事。不同的江河有不同的过法,老人说。走金沙江的时候,是船渡,连人带牲口都装在船上;澜沧江由于水流湍急,他们只有靠溜索;到拉萨河的时候,没有任何办法,不管有多冷,也不管水有多深,人和牲口都是要游泳过。开始的100多匹马,经过这么一来,到拉萨的时候怎么也得死上10多匹,人也是经常走着走着就倒下了。
在得知我将在近期开始徒步走茶马古道的偏支,考察最后的马帮时,老先生很是担心。他建议我不要前去。据老人介绍,这条线路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走过,也就是在这条路线上,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让他的同伴死了4个,他的命也是捡来的。
了解到这些以后,我开始担心起我将走的路来。我在丽江的朋友阿布,在帮我打听了很多消息后,也劝我现在不要走。出生在独龙江的他告诉我,这个季节是雨季,这条路走起来会很危险。
当天晚上,阿布在我房间里面呆了很久,然后我们一起去两个山东人开的酒吧——左岸小坐。左岸的老板是青岛人,见面以后,我们像很熟悉的朋友一样,开始神侃。我们一起谈山东,谈啤酒,谈青岛,谈生活,谈理想和未来。
丽江,一个网络上已经写得太多的城市,藏有太多忧郁和病态的种子。闲散的氛围很容易让人迷失。说实话,我不喜欢这里。
在左岸,我把我的第一篇文章传回报社,然后,一个人在夜晚的丽江转了很久,也在思考,明天我又应该写些什么呢?
第二天一早,阿布兴冲冲地告诉我:“起床起床,我今天看见我的一个养鹰的朋友了,你可以去采访采访他。”听到这一消息,我立刻兴奋了起来。急忙穿上衣服,去找他的朋友。我先去激沙沙,找了李实先生。
今年已经53岁的李实,从10多岁时就开始玩鹰,到现在玩鹰也有近40年的历史了。他的外公是纳西鹰猎史上的一位传奇人物,名叫桑叔记。老先生虽然自幼腿带残疾,但是曾经独自一人,带一鹰一犬,徒步从丽江经维西,沿澜沧江而下,经缅甸、老挝、泰国、越南直到湄公河入海口。
据李先生介绍,玩鹰在纳西语中叫“我客”,意为放鹰,也叫玩鹰或者鹰猎。玩鹰这一项活动起源于中亚地区广袤的草原和高地。公元1253年,忽必烈南征大理,把这一项活动带到这里来。几百年过去了,这项传统还被纳西人完整地传承着。
玩鹰有自己独特的传统。每年的农历八月十五前一个周左右是纳西人买鹰的时间,在驯养一个月或者更短的时间后,就会放生。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要让鹰能够完全听从自己的话,这样才算成功。
我到李先生的家的时候,他刚刚从市场上买回一只鹰来,刚刚架起来。李先生说,在丽江养鹰有很多独特的传统,在可驯养的雕、苍鹰和鹞鹰中,苍鹰是最好的品种。如果是当年出生的雌性苍鹰,那么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极品。李先生这次买来的鹰就是今年出生的雌性苍鹰。当李先生带记者来到这只正在换毛的雌性苍鹰面前时,眼里充满异样的神采。
纳西族人养玩鹰传统悠久,有完整的驯养模式和齐备的用具。在李先生的家里,我见到了玩鹰必备的一些手套和其他说不出名的用具。据李先生介绍,玩鹰有技巧,晚上要熬鹰,不让它睡觉,打消它的锐气,熬掉它的精神,消耗它的体能,这样它才会没有逃跑的念头。为了熬鹰,李先生想出了一着妙计:晚上把鹰架在椅子上,放在电视机前,把音量放大,强迫它看电视,这样来消耗它的精神和体力。
我让李先生架鹰留念时,李先生说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可以,要真正能架鹰上街,还要一个星期左右。由于鹰正在换毛,新的羽毛很娇贵,这个时候不能让鹰挥动翅膀,否则鹰的羽毛很容易折断。
玩鹰是纳西男人的一项传统活动,开始是为纳西贵族专有,现在变成了市民的一项娱乐活动。在放鹰的季节到来之时,找上一些要好的朋友,一起玩鹰,借此锻炼身体,这成了丽江男人们生活的一项重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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