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五岁那年，
被她逃荒的爹扔在了黄河滩。
老奶奶收她做了童养媳，
丈二裹脚布缠绕了她苦难的童年。
她无数次在睡梦中哭喊：
俺想见见亲爹娘的面！
爹长大后要帮奶奶把梦圆，
多次托人在二百里外的莱芜山村打探。
一年又一年，
分别四十多年的骨肉终见面！
爹已没土娘已瞎眼，
奶奶拉着姊妹的手呀话说不完：
不怪娘狠来，不把爹怨，
都怪那时活命难。
怕这小脚一辈子挪不出黄河滩，
今日能见亲人面，
还觉得好像是在梦里边。
旧日子过去新日子甜，
咱都再好好活它几十年！
妈出生在1945年，
她5岁那年冬天，
姥娘攥紧她的小脚丫，
用粗布死缠了两天。
疼痛让她大声反抗哭喊，
赶回家的姥爷怒气冲天：
都解放了，还让她遭过去的罪？！
缓缓松开变形的脚丫，
泪水模糊了娘俩的双眼。
很庆幸，
妈的脚没有终生坐监。
1989年的夏天，
她撂下锄把，
用带着残疾的脚，
和父亲肩并肩站在了天安门前。
这不，
前几天又坐飞机逛了趟云南。
她说小时候做梦飞上天，
如今真的当了回神仙！
我小时候，
经常光着脚丫在沙土地里玩。
一双大脚长到无法无天：
一米六零的个儿，
40号的鞋子还不够宽。
不再担心裹脚的摧残，
却最羡慕公社书店里的售货员。
没钱买上一本小画书，
贫穷留下了一个遗憾的童年。
三十多年过去，
三大橱藏书，
让我拥有了一个精品书店。
十四岁的女儿，
知识让她的心灵飞向遥远。
问起她的梦想，
她眨眨明亮的双眼：
妈妈，将来带你去另一个星球游览！
我微笑着点头，
忽然想起奶奶已归天，
母亲还康健。
就说：
去天外天，再带上姥娘，
让她做一个更高级的神仙！
我知道，
小脚和大丫的梦都会圆。
作者：刘永秀
工作单位：山东省章丘市广播电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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