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和一个学美术的朋友在洛阳闲逛，从市博物馆出来后直奔文物市场，打算淘换出点儿宝贝。到那没出半个小时，这个同行的浙江人大呼：“不行，要赶紧走掉，不然眼睛要看坏掉了！”
眼睛坏掉显然是让假古董给闹的，鉴赏力的高低全指着对真品有多少见识。音乐嘛，虽有抄袭和假冒名义的，但多是以好听和不好听来论的。好听的音乐，或者水平高超的音乐听多了，自然培养出刁钻而到位的趣味。可惜现在大多原创型歌手很难保住耳朵的质量，在半坏的状态下培养出平庸的趣味，制造出处于无限半衰期的作品。
在昨天那场个人单项通俗唱法比赛中得分最低的张然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他曾经在去年中国大学生戏剧节上呈现过一部自己原创的音乐剧。当然是个不成熟的作品，但作为非艺术专业的大学生能有如此的音乐表现实在是让人惊讶的。在全剧满是激情澎湃的高潮旋律之后，单一的风格让观众大多感到疲惫而乏味。这同他听多了美国百老汇音乐剧的坏掉的耳朵是有直接关系的。百老汇的音乐有什么罪过吗？其实没有，只是被能混市场的美国佬搞得太过油滑和讨巧了。所以，张然的才华被架空了，拿着自己的原创作品碰了灰，因为自己被搞坏的耳朵。可惜了。
说点百老汇的长短并没有就全贬了老美的音乐，毕竟，黑人的贡献实在太大。当青歌赛综合测试题里放了一段B．B．KING布鲁斯风格的演唱之后，一个深刻的问题油然而生：将央视的青歌赛作为一个展现平台不仅仅要具有实力和参与意识，如果有一个更为立体的思维和眼光，就应当注意到比赛每一个环节所提供的信息，其实都是在文化史和音乐史的框架背景下生发出来的。参赛选手倘若能把每道题作为一个要连缀的珠子，到最后就会找到培养和恢复好耳朵的线索和路径。什么古典的、流行的、世界的这些分类都会成为退居的二线知识，歌者或者词曲创作者会直接进入到丰富多样的音乐世界，炼就出一个如何了得的博览群声的超级耳朵。至于音高、节奏、调性等基础能力问题，也会在这种大量感性的积累之后得到提升。
更为重要的是，到最后解决的不光是坏掉的耳朵 的问题，从根本上来说是歌手的学养问题。从昨天的比赛情况来看，排位在前的歌手的演唱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对于综合知识所表现出的贫弱也是显而易见的。恐怕其中所反应出的一个音乐教育的战略问题在今后还是常提常新的。但愿，别总是如此。那就从改造坏掉的耳朵开始吧。
文 /刘晓真（中国艺术研究院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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