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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和灵感
央视国际 2004年03月22日 18:59
蛇与灵魂
在我的家乡郭家坪，千家绣被赋予了它本身巨大的身体所需求的种种满足。其行为，连同我父母和邻里这些天以来的生活都一直是被这巨大的画卷所联系着的。十多双手和更多心理的默契不约而同地在她们各自喜欢的一块色彩中穿针引线，冥冥中的力量轻而易举地贯穿了这一切，贯穿了每个人的身体，用她们所熟知的材料显形唤色。在这种特定的时间里，连同古老的咒语也在土壤中闪烁其词。人们叹息着：已是五年的干旱了，五年里的缺水少雨，使得这块土地与这些劳作者之间产生了太多、太大的隔阂，这在这些虔诚的妇女们的情感上是伤害极深的，她们这时只要能够找到一种甚至是任何一种倾诉的方式，这种在五年里强忍着的委屈便会在自然、村社与她们的身心间滔滔不绝地倾泻来。在以往，她们有足够的体力和技巧，在这片土地上几百遍地埋下种子、收获结果，而劳累是次要的，她们对在每天中哪怕是每一棵庄稼的变化都是熟知的，她们细心地照看它们，抚育着它们，这种变化关乎着一年的收入，关乎着一家人的生存，庄稼在土壤中吱吱地生长着、在她们的身体中生长着，一切的幻想都会在诸如此类生长中变成活生生、沉甸甸的可能。当丰收的事实压迫着她们的身体，令她们腰酸腿痛的时候，她们的内心是满足而实在的，那种每当秋后在这些女人们脸上绽放的沉甸甸的，疲累的笑容常常会令她们红晕陡增、异常美丽。这时候，我甚至不想再看她们绣出的是何题材的内容了，只要是从她们手中流淌而出的，任何一种痕迹都是本身的、原在的，都将是我在千家绣中所要唤醒的沉睡多年的魂魄。
下午，牛金涛从我家的小河里捉到一条小蛇。透过瓶子我看到了它美丽的身体装点殷红的五彩斑纹，它忧伤的眼望着我时，似乎欲言又止。我家的这条小河一直像我的身体一样，那河里美丽的小蛇就我的灵感，那种聪慧而神奇的感觉就如同这蛇一样，常常灵巧地在我的身体里跳跃着，使我时时惊喜于生命的每一次跃动。我让金涛赶快放了它，它顺着小河游出一条优美的水纹走了。我又怕玩童们伤害它，便编了个故事来吓他们，他们将信将疑地看着我。某日他们还会将信将疑地看着一条蛇，我会告诉他们，千万别伤害我的灵感。
我在这样的夜晚，星全了的时候，倾听满山遍野的一片蛙声和在我们村居住多年的一家猫头鹰此起彼伏的对话声，久而久之我似乎可以听得懂这天地间所有有声和无声的语言，我用我内心的话语和它们谈论着星星们中间也有眼软的、含着泪花，时而也人有泪滴明亮的滑落；蛙声哽咽，有时亦会戛然而止于一片巨大的寂静中。猫头鹰父亲用它短而厚的声音应和着，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黑夜所示的无限深远中。当我拿出这些五色的布片时，成就它们本身的因素都于这黑夜所示的一切皆有关联。我盼望着能够经历这其间的任何一次远行，能够在这些不易到达的境域里结更大的缘，有更多的形迹们滑落在我的五色布上。
2001.9.2绥德。郭家坪村（作者：郭庆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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