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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4年一季度

归舟旧影忆归路【夕阳影里一归舟】01-18

央视国际 2004年03月09日 16:26

  (序)

  猴子在跟前招手啦,伸个懒腰,看看走过的路,旧碗新水,新碗旧水,摆一摆,不知滋味。

  也是大雪纷飞的时节,第一次回国,一切依稀还是原来的样子。转眼一晃又是数年,又走了一趟回家的路,感受迥异。去年的这一趟,零零星星快写完了,这当儿偶然翻出第一次回国的文字,先端出来吧。

  (一)又 见 雪 花

  夜归。呵,又是悄然一夜雪!都入三月,屡次熬夜,屡次推门一个惊喜。不过下的都是薄雪,见不得日。如今的这一场,一时半时打不住。风卷起雪尘,扑面打来。眯眼望去,空寂白野。树霜一路挂去,望断了视线,还是雪!

  天明了,依旧的白沙漫漫。望故国,正是暖春三月的惊蛰。

  北京的雪,在我的心头徘徊已久。去年北京的第一场雪之后不久,我在ISO看到一份中文的<<中国科技报>>。四版印发了一张黑白的<<国子监雪图>>。那一片冰天雪地,居然让我心暖了许久。在京数年,从没看过国子监。那一片青衫荟萃之地,究竟有何神力,借着光,借着纸,向远方的我召唤?

  于是此次回国,有一站便是国子监。

  从安外大街南下过立交桥,下一个路口面东便是国子监街。当然从东四大街也可入得国子监。街口挡着一个黄色琉璃牌搂。这便是国子监的入口集贤门了。门后,是两溜笔直的枯树。虽是最冷的季节,却无雪。那两排树曾披着让我感动不已的雪,让我回想起上呵气成霜,下颤颤巍巍的狼狈。色只剩得苍,声唯从足下,余音杂色皆吞。寒气入骨,澡雪而精神。如今踏在了故国的土地上,却无白缎可踩,无雪雨可沐,只有车辆板车脚踏车叮当穿耳,所见的是几棵古树和石碑。那座庞大敷彩大花轿似的建筑辟雍,曾迎接过乾隆的圣座钦讲,在钟楼鼓楼钟鼓齐鸣,波光潋滟香炉袅袅之中,完成一章《大学》。沉寂下来的天子之学府,吐讷过明《永乐大典》,清《四库全书》的手稿,而今只剩得鼓词俗曲,成了现址首都图书馆的精华。我不知道这座上下七百年(也有从隋炀帝起算的)的高等学府,何以落得了只值不足二两银 子便可捐个毕业证书的地步。它的辉煌和清高,嵌在了淡退了的朱漆描金梁柱中,落在了我匆匆的一瞥后。

  东出国子监街,对面不远处是气宇轩扬的雍和宫。现代的立交桥和车流,已经淹没了它的宫门。周围高低的灰色建筑与它齐整的朱墙黄瓦极不协调。我没有进去。在我的眼中,它是那么遗世而孤独,又是那么傲世而美丽。

  窗外,独六瓣的雪花,还在缩着身子到处飞舞。说不清楚为什么,对生长在南国的我,干爽的雪,就像是夏凉无汗的忧怨美女,让人既有欲亲近为伴的怜惜,又有退而远观的敬慕。无论进与退,最是安详时刻。

  北都虽不是雪都,但雪,却总让我想起这座城市。想起雪,仿佛又闻到了烤火炉边的红薯香。师傅,来一块烤红薯。哎,好了!给您哪。冻僵的手托着一团和气,边吃,边走在熙熙攘攘的安外大街上。

  (二)荒 园

  北京有许多园子,大大小小,远远近近,无论兴败,到了冬天,一律地荒凉。草木枯败,更因人烟罕至,连鸟儿们也少来了。没有了生机,园子无论大小都显得空空荡荡。记忆中,冬季刻意的游园只有一次。

  那是五年前的正月初五。父母特意来北京过年,与姨妈一家饭桌上聚过之后,时辰尚早,就近去了颐和园。偌大的园子,只零零散散游人。此时的皇家园林,方显出它完整的威仪完整的美。走下冰床走到石舫跟前,这位西来的贵妇同北嫁的闺秀在游丝般的古乐中送走一个多世纪的人来人往。皇恩已尽,游人如织,我不知道在氤氲之中,它究竟是以冷眼或热心来看待这个世界?

  到了闭园时刻,我们只悠悠逛了半个园子。留下的照片中,冻得通红的鼻子是这座园子给我留下的冬日见证。

  五年之后的冬天,又游了两座园子,却不是刻意的。

  一座是日坛。签证完后,从秀水东街拐入光华路,快到头就是日坛公园。也就是想找个歇脚和吃口饭的地方。进的是南门,而曾经闻名的日坛饭店在另一个角上。园子荒得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一路寻来,竟连园子的模样都没看清,走哪儿盯哪儿,见了建筑就打赌。赌了小卖部赌车修所,赌了车修所赌环卫所,也不知环卫所占了个这么漂亮的青砖瓦房做什么,最后快出园墙才刹住脚步。饭好不怕园子深。呵,也深得够可以,绕得我们差点晕了园子才有心无意一脚踏进了饭店。好个满堂座。原来一个园子的人都跑这儿来了。名声在外的日坛饭店极老式,座于四合院内,装饰并不堂皇,四四方方的一个大通间一览无余。桌跟桌挨得很近,堂内烟气人声沸腾,感觉我是来赶堂会的,就差来个光说不练的天桥把式了。把式倒是没看成,却喝到了正宗的八宝茶。吃过的菜出门便忘,这八宝茶却从此上瘾。

  另一老园子是地坛公园。因只是穿行路过,也没看到那个祭坛。地坛公园的占地居然比日坛大出一倍,我想不明白。四个坛中,天坛最大,其次为地,再者为日,月坛最小。四百年前,先人造园的时候,大概尚不知地球与太阳的科学?抑或不肯屈尊?一友人曾把地坛误当成与日坛相对,被我嘲笑了一番。现在想来,觉得有失公允。天对地,日对月,是文学意义上的对称,而地对日,是科学意义上的对应,也算言之成理。下一次,我去游天坛和月坛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因面积大的缘故,地坛的视野格外开阔。正午的日光洒了个满园。园中没有游人,却有三二闲人。头上,鸽子带着哨音在盘桓。放慢了脚步享受那惬意的温暖,那份喜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从容,正如这平平淡淡的冬日古园。然而正是这一片几乎被人遗忘的古园,攒起多少童年的欢乐、初为人父人母的喜悦和慌乱,花花草草中兴许还遗落过些许梦和泪?史铁生在地坛摇了十五年的轮椅,终于摇出了生与死的踯躅。地坛以它的坦然接纳了古往今来的多少沉浮和悲欢。目睹人类的大喜大悲,它不得不变老。

  (三)深 巷 书 屋

  我是个毫无方向感的人,至今也没弄明白是从哪个口子一跤跌进这个深巷的。在只有一个车身宽的胡同里打转,从后圆恩寺胡同转到菊儿胡同,从菊儿胡同转到前圆恩寺胡同,最后又回到了后圆恩寺胡同...花了近一小时,也没找到那个要找的旧址。巷子好静,却藏龙卧虎了不少名人名迹。茅盾故居,“希望工程”基金会,一座国家重点保护四合院都挤在了窄窄的后圆恩寺胡同。在古都,你一不小心就会撞到文物上。说不定,刚才与我擦肩而过的是未来的历史人物呢。

  我在胡同里转出了味道,恨不得敲门入户,挨家地看个究竟。最后还真堂而皇之地推开了一扇门。白墙上刷着一行字茅盾故居子夜书屋。书屋像个什锦铺子,小小的屋子,一半书,一半花草石头。我的视线停留在两爿竹片上。一个竹筒一对两半,深刻的行楷洒了绿粉,倒也是别出心裁的对联。我知道价钱不扉,斗胆问了一下,老板娘的回答立刻让我打消了念头。也好,也好,我总不能扛着两节炮筒似的竹子上飞机吧?我安下心来挑书。子夜书屋名不符实,居然没有《子夜》,连茅盾的书都不全。冥冥之中,我抽出了一本《钱钟书杨绛散文集》。付款时,老板娘从里间出来,边擦手边说钱钟书昨天才过世。我吃惊不小,自己在倒时差的晕晕乎乎中,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如今,这本“子夜书屋”买的书,连同逛书屋时的浅浅欢喜,都一起落在我的桌上。

  从书屋出来,经过一个小院,小门粉墙,干干净净,正合我对北京传统四合院的想象。门牌挂的是小学,不是周末,里边却听不到朗朗书声。巷子里的门庭都紧闭着,我忍不住设想门户后的动静,人物的移走,在心里演绎着这座静悄悄巷子上下几十年的故事。我感觉,这深巷小院的蕴藏,它厚实的灵韵,正在我脚下流淌,在我眼前飘荡。我用心呼吸 ......

  我用眼光作揖,告别了文物般的后圆恩寺胡同。

  (四)宴 歌

  没回去之前,就涎水肆流,设计着不撑死自己,誓不罢休。

  头一天,就闹肚子,我跑到火锅店,用几盘糖蒜,治死了坏水,培养了馋虫。那天的烧烤,格外地香。偏素的我,可没少吃小鱼和牛肉,和着烤焦的孜然,呵呵,平生得食也猖狂。从此,隔三差五就猖狂一回,小小宴歌一番。去的也不是高堂,更不值得风雅,朋友或家人三二,就近下座,就是好宴,便可忘情。

  说起来,我不是美食大拿,宛若菜鸟,总做牛嚼牡丹状。吃得不多,嚷嚷要撑死自己,有叶公好龙之嫌。好菜入口,放箸便忘。伤透了脑筋,只恨当初没带个电子秘书,把中华美食壮烈牺牲我肚之物一一树碑立传,使之免做无名嘴下鬼。应急搜搜,看肚中尚有几多“活物”。

  百味饺子,羊坊涮锅,豆腐坊,就太家常了,在这儿回一下锅不值。值得一提的是沪菜中的黄泥螺。泥螺的壳薄如蝉翼,透明得螺肉毕现。这道菜更别具一格的是其调味。无甜无酸,只有一个酒味,而且是绍兴黄酒。蘸足了黄酒,一口下去,连壳带肉,似乎入口便化了。怎一个醉字了得?我打小喜爱闻黄酒的香醇,记得母亲做什么菜都要加几滴料酒,意犹未尽时,倒上一小盅,得空抿一口……黄泥螺的香醇大概就是这样留在了我的唇边。

  吃“九头鸟”也是出于同样的情结。上大学时,学校对门的热干面摊子没少光顾,四季美的汤包,老通城的豆皮,还有饿虎扑食的食堂藕煨排骨......在联想桥下“九头鸟”馆,一一回味。盛具是精制多了,价也上了,味道也正宗,还有人伺候,惟一的遗憾是没吃到热干面,心有所不甘。

  还记得宣武的“皇城老妈”?当然,那是两位好友的“鸿门宴”,呵呵。宰了一只羊啖肉,割了几头牛嚼喉,黄鳝一盘子,一亩蔬菜地,银丝白玉,还有?噢,还有如今供案头当古董的皇城老妈酒。此宴甚鸿,他日定引颈请宰,上桌当菜。

  宴中,凡有茶,必以其代酒。茶中,最钟爱八宝茶。青瓷盖碗,长嘴铜壶,小绔小褂,提水远注,哗哗哗,滴水不溅。再看,碗中绿,红,青,黄,白五色俱全。盖上盖,一手托碗,一手移盖微开,茶水香绵入口,而且是越喝越出味。

  一盅尽,揭盖,穿梭的茶倌远远地心领神会,就步满上,“一切尽在不言中”。从此,必叫八宝。曾有过一茶倌,过于殷勤,频频揭盖查看,这茶的味道就减了一半。复来美国后,自己也如法炮制,用佝杞子,红枣,绿茶,山楂干,西洋参,莲子芯,龙眼,冰糖,沸水冲泡。却只得其名,不得其全味。

  中餐自是故乡的好,那么西的呢?麦当劳一贯是饿急了没有pizza没有pita没有sub没有Burger才骗肚子的东西,这“西”在东也同样地不提胃口。只一次,在“城乡仓储”,饿得浑身发冷,想进去买点吃的,又不耐存包的烦,只好在它隔壁的麦当劳买了一包薯条。这才对麦小丑有了一点热乎气。说起比撒饼,我的好感是到了国外才给培养出来的,咬将下去,拉出一口口热烫的奶酪丝,不亚于断藕连丝。于是馋,于是回京时也要了一个,于是悔。大概西饼中用,遂有了烙饼的风味。在小汤山洗温泉,空腹入蒸笼似的馆池,不晕倒也会眼发花,日式料理正和了我当时已腻了油水的胃口。席地榻榻米的随意,轻言款款,情形松弛得恰到好处,寿司和生鱼片却差了丈八!该不是老中太不喜欢老日,连他们的饭菜都要往坏了做?当然西洋不是统统给毙了,一则,我无心刻意上老莫、马克尝正宗的,二则,我自己也得了个惊喜:在五洲大酒店,我喝到了至今为止我喝过的最好的咖啡,回味不绝,缠绵于心。以致在首都机场国内航班无故延时百无聊赖候机之时,欲重温厚味。边喝,边读一手记。现在回想起来,除了苦,还是苦。只是当时,这苦,读书入境的我不觉,竟一饮而尽。

  吃来吃去,吃到最后还是家常香。一条油炸桧,一碟酱园小菜,一碗棒碴粥,喝不够。

  (五) 海 上 升 明 月

  回国记早已经唱罢宴歌,凉了多时。可是心里一直隐隐不能给它打上句号。有什么总是如影相随,丢不开。

  是家乡吗?当人力三轮车风风火火地将我拉到家门口,我不敢下车。那条拥挤的小巷子不见了,那条姐姐趴二楼窗口就能清清楚楚看见对面小饭馆、面馆操作偷学厨艺的小巷被宽马路取代了。路口古老的大榕树还立着,这是惟一的标记了。我跳下来,摸上已变黑灰的楼梯。以前寂静的家包围在一片喧闹声中。夜的窗被马路对面耸立的饭店照得一片雪亮。小城,得变易变,我走失在它的纵横棋格子上,心中是惊喜。

  从京城直飞浙南,数日,复夜车抵申。在黑黔黔的南广场等妹妹一个多小时。黄浦江漫上来的寒气入骨。上海,一上来就让我手脚冰凉,真如人们忘不了的冰美人?我从来说不清楚是什么。宛若在观看一件标本,我可以走得很近,用指尖轻轻触碰,或信手拈起,从各个角度,设想她的以往今来的斑斑点点,甚至可以闻到她的气息。可是,我始终是以旁观者的身份保持距离地打量着她。

  住在徐汇区的一个新村里,日日坐车从高架桥下通过,明末进士徐光启后裔汇居之地如今果真是现代文明繁泽。广场,巨柱,金轩大厦,建国饭店,太平洋百货……像走马灯在跟前流转。坐在人民广场上,背靠着新起的博物馆,眼前是翼翼欲飞的上海音乐厅,它很像一架纯白的钢琴,向四周流泻着盛中国、雅尼的音符,身后,鸽子在潮起潮落。这依然不是我丢不开的上海。

  我们来到外滩,林荫石凳昏灯的“情侣墙”上立起了高高的临江道。对岸是浑身起鼓包的“东方之珠”。据说,一个鼓包里至少有三套豪华客房,看尽浦江风光。昔日没有烛光和玫瑰的月下浪漫被装进了球体。多年前,我在十六铺等下江的船,独自在码头徘徊,徘徊到了尖顶大房子群中,走在了和平饭店齐整而冰冷的石墙根下。难道我丢不开的徘徊就是嵌在这浮尘累累的灰石缝里,结结实实,又轻尘易散,飘忽不定?

  我不晓得。

  但我记得。

  姨父的大奶奶家,病榻前那咔哒咔哒的木座钟,虹口公园门口拖着一根翘翘辫的有轨电车,从老西门的阁楼窗户里望到的无轨电车的双辫迸出的火花,老北站当年外婆,母亲住过的亭子间,外面响着浓厚的苏北口音,老化的橡皮煤气管道口冒着蓝焰,关不严的水龙头滴答地漏着水,对,还有那只吓我一天的野猫。在“外院”招待所里,父母带着姐姐看病,留我一人在昏暗的房子里。没有玩具,没有书,没有半导体收音机,只有一副扑克牌和一个包着油纸的“白脱面包”,以及在天窗上叫得锐利凄惨的野猫。我看着天窗上透过来的光线一点点地在地上移动,最后收尽。其时是暑假,可我觉得好冷。

  稀奇古怪的念头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一齐扑进来。我想,在上海的经历不该是如此昏黄的,昏黄的是记忆的相片?

  想起依华一家。其实只有两口,依华和她奶奶。她父母和哥哥们在浙江受尽磨砺,老少二代在沪地过着清苦但是宁静的日子。我们帮老太太糊纸盒子,做信封,老太太摸摸索索端出香浓的油炒面,宽大的木板床又当睡榻又当桌。数够一百个浆糊硬纸盒,换来几元钱,早上打来大饼油条豆浆。棚户区的那条街上天没亮就沿家摆出了马桶,凛冽的空气中游动着沉闷的木头敲击金属声。站在放亮了的街道上,我忍不住抹泪,那星罗棋布的手提煤炉放出浓浓的白烟。一路望去,如烽火连天。依华的奶奶就这样日日移动在沉闷声,炊烟里。奶奶走了,棚户拆了,依华是否依然快活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里?

  上海的弄堂里藏着拖鞋睡衣的松懈,鸡毛小菜的琐碎,黄铜把手后面窃窃私语的快乐,和着里弄居委会婆婆们的热心。最致命的是隐隐约约飘浮在上海上空60年前的伤感。陈丹燕用了整整一本书,几十张黑白照片,淋漓尽致地渲染了这种多愁善感:

  “一进去,最先听到咿咿呀呀的音乐声,唱针在密纹的唱片上轧到了细尘。扑扑地响。那是周璇的细嗓子,像一根细而坚韧的尼龙线,勒到你双手出血,也不会被拉断的,柔弱而顽强地把六十年以前的多愁善感拖到你面前。”

  上海,不是我的城市,它有它怀旧的理由,我的记忆,也该有它昏黄的缘故?

  开往上海的轮船被取消了,只得取道陆路。海天一色升明月的美景也只好改道了。

  (完)

(编辑:红立来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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