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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苑记录佛教衰落——央视记者走读玄奘路十

央视国际 2003年07月01日 11:08


佛像出现之前的佛教祭拜

  从瓦伦纳西到鹿野苑(Sarnath)只有十公里的路程,这段行程让我体验到了人口的压力。道路上是黑压压的人群,路边的小镇上也挤满了人。若没有两侧建筑物阻挡的话,这片黑压压的人会如决堤的洪水,覆盖整个田野。街道角落里站着无可奈何的牛,这些牛是印度教大神湿婆的化身,望着黑压压的人群,也只能干瞪眼。我乘坐的三轮车机动车在人群中喘息了好长时间,才挪了出来。当路上的人渐渐稀少,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到了鹿野苑。

  进入公园如同进入另一个时空,似乎有一种暗自流动的气场,把所有的纷乱扰杂完全隔绝在外。这里是一片安详清净之地,绿草从脚下一直铺向远方。中间点缀着或方或圆的建筑遗址,同草尖一样高,似乎有意在掩藏过去,又有些不甘心,就这样犹豫在那里。远处的绿树轻轻地托着几朵白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几只小鸟在阳光下梳理羽毛,这些小鸟对人们很信任,这种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而是2000多年的经验积累,因为这里自古就是修行者的苦行禅定之地。

  当年佛陀在菩提伽耶顿悟后,步行3百里来到了这里,寻找当年的五位同修者。那五位修行者当初离开释迦牟尼的原因很简单:他们看到释迦牟尼放弃了苦行,跑到河里洗澡,还喝了牧羊女的牛奶粥。他们一致认为释迦牟尼失去了苦修的毅力,失望之下来到了鹿野苑寻找高人指点。佛陀找到了依然在苦苦修炼的5位修行者,说自己找到了解脱心灵困惑的“药方”,五位修行者将信将疑。随着佛陀平静讲述,这五位修行者终于打开了心灵的窗户。佛陀认为,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困惑。若能清除自身的贪欲,便可以从生命的痛苦状态解脱出来。这佛法如同清水一样,立刻滋润了5位修行者的心灵。

  无数个世纪以来,人们站在死亡大门一直向里面眺望,想弄清楚里面的秘密。佛陀的叙述如同一束光照射到里面,顺着这光柱望进去,逐渐发现了一个开阔敞亮的自在境界。佛陀的观点很新奇,因而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信徒。佛法传承中最重要的“三宝”—佛、法、僧,在这里聚齐了。佛祖与五位信徒生活相当艰苦,他们轮流到外面乞讨,在季风雨到来后还要躲避湿热的侵蚀。佛教主张每个人都必须通过自我修行来达到觉悟,所以佛陀从来都远离政治权力中心,也不争取王室来推广佛法。只是在佛陀圆寂200多年后,孔雀帝国的阿育王被佛陀的理论所感动,才开始弘扬佛法,佛教第一次得到了王室庇护。为了纪念佛陀初转法轮之地,阿育王在这里修建了大量佛塔寺院,后来的笈多王朝也在这里大兴土木。公元640年,玄奘来到了这里,他看到“鹿野伽蓝,区界八分,连垣周堵,层轩重阁。” 考古学家发现,这里有四、五层垒叠的寺庙和僧房遗址。

鹿野苑

  当初阿育王弘扬佛法的举措,使佛教徒的社会地位普遍提高,一如执政党那样吃香。混入僧侣队伍中骗吃骗喝的外道人逐渐多了起来,最多时有6万。佛教僧团对佛陀思想的解读也出现了偏差的发展,佛团从原来的大众系、上座系以及属于上座系统的分别说部,又分裂出更多的派别,都宣称自己是佛陀思想的捍卫者,然后相互指责对方,佛法陷入了混乱的纠缠中,进而导致了7年无法举行“布萨”(每月定期集会,讨论戒律与忏悔生活中的是非)。阿育王面对这种佛教分崩离析状态,不得不召集佛教长老召集到华氏城,要求他们开展了一次“四清运动”,把混进佛教队伍中的“敌人和叛徒”清除出去。长老们组成了一个口试团,让所有僧人一个一个到场考试,如果不能正确理解佛陀思想,就视为“贼住”,然后清除出僧侣团,从而纯洁了队伍。

  为了整肃佛教纪律,阿育王颁布了“佛教纪律”,并用婆罗米文字刻在石柱上:“鹿野苑的修行者,比丘与比丘尼,应该勤于修行受戒。若有人破坏戒律,必将逐出鹿野苑精舍。”如今这个石柱的下端还矗立在鹿野苑,让人想到佛教内部派别的争斗和空耗。我站在这残缺的阿育王柱前,理解起那种状态来毫无困难。事实上,佛教从来都不是全体印度人们的宗教,当时信仰最多的是印度教,佛教和耆纳教的规模旗鼓相当。在阿育王之后的几百年里,官方一直在大兴土木,支持佛教的发展。一旦官方停止支持佛教,佛教也就离衰亡不远了。到了12世纪,尽管受到了穆斯林军队的打压,印度教和耆纳教却依然薪火相传,直到现在依然蓬勃旺盛,而佛教早就衰亡了。昔日的圣地成了垃圾场,砖石成了免费的建筑材料,被附近的民众搬走盖房了。直到1835年,英国考古学家亚历山大·卡宁汉爵士带领考古小组来到这里开始发掘,历史的辉煌终于显露出了一角。

  在遗址斑驳的草坪上,最引人注目的是达麦克塔(Dhamekh)。塔高33·5米,远远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堡垒。佛塔是实心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据说这里是佛祖“初转法轮”的地方。玄奘来到这里后看到,“石为基阶,砖作层龛,龛匝四周,节级百数,皆有隐起黄金佛像。”此塔是在公元500年前后建造的,,对称的花卉浮雕图案是笈多时代的典型佛教图案。据考证这里曾经有一座公元前200年的砖结构佛塔。

  达麦克塔附近有一座1932年建成的摩犍陀俱提僧院(Mulgandhakuti Vihare),与2000年前的僧院同名。当年佛陀在这里初转法轮后,就开始了游化传教。在后来的45年中,他经常回到这个宁静的林苑,住在简陋的摩犍陀俱提僧院里,度过一年中的雨季安居期。这座新建的寺庙里供奉着从巴基斯坦塔克西拉和南印度的龙树丘挖掘出土的佛舍利,成了鹿野苑的灵魂所在。寺院外面有一棵枝繁叶密地菩提树,是1931年从斯里兰卡移植来的,据说这棵树的先祖原来在菩提迦耶。公元前288年,阿育王的女儿把从那棵树上截下一段,带到了斯里兰卡,经过多代繁衍后,其中的一枝被栽在菩提伽耶,另一枝被带到了这里。五位比丘聆听佛陀教诲的场面被塑造了出来,只是手法太过粗糙,不能给人亲切感。

释迦牟尼生活过的竹林精舍

  这里出土的文物大都展览在鹿野苑博物馆里。这座博物馆就坐落的在遗址公园的门口。博物馆大厅中间是阿育王石狮柱头,有一种威震四方的力量,成了印度国徽的标志。四头背靠背的狮子,目光警觉威严,前肢挺拔,肌肉丰满。下方分别是象征勇敢的狮子,佛陀母亲孕育他时梦见的大象,佛陀离家出走时乘坐的马,以及象征着哺育和营养的牛。四个动物都用象征佛法的法轮隔开。最下一层是倒垂的莲花。立柱历经两千多年依然光洁照人,温润如玉。博物馆陈列的大部分是佛像,其中也有印度教和耆那教的雕像。佛像都很清瘦,衣着简单朴素,轻薄贴身。那圆润纯熟的雕刻不仅反映了印度工匠们精湛的雕刻技艺和对岩石材料的认识,也还体现出了那个时代的特有精神气质。这就是朴素、含蓄和清净的境界。

  曾经为这些佛像遮风挡雨的壮观殿堂,最后坍塌了,一切又都归于平静。这正是触发佛陀悟道的动机,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当初的状态。还会有人像佛陀当年那样思考吗?在公元前6世纪开始,世界东方诞生了佛陀、孔子、大雄等,他们的思想至今仍然影响着我们。环顾四周,看不出有新思想从这片遗址上生长出来的迹象,所以这片废墟一直在静静等待着。风吹过,除了树叶抖动外,还有香客和游客们的左顾右盼。

  作者简介:

  张讴 男 现为中央电视台驻印度首席记者,大众传播学硕士。1982年8月起在中央电视台工作,曾任中央电视台海外中心纪录片组组长。代表作有纪录片《两位百岁老人》、《地球村民》等。1991年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拍摄了大型纪录片《草原丝绸之路》,1991年参与编导了《香港沧桑》。出版有《世界电视史话》、《流动的旋律》(诗集)、《感情的时间》(诗集),编译有《二十世纪世界女诗人作品选》、《电视符号与电视文化》,在国内外发表论文20余篇。

(编辑:王卉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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