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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柴静  

  是你吗,柴静,电视机里那个有着光洁的高高的额头的女子,那个清汤挂面的头发不时地垂下遮住面颊的女子,是你吗?

  两年前,在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晚上10点半,我都会静静地躺在一边挤着书,一边挤着自己的床上,戴上耳机,听你的“夜色温柔”,听那段你让我在风中苦苦等待,在风中苦苦等待,在等到你的到来,只是告诉我你要走的标志乐,听那个沉郁。安静的声音在淡淡的音乐里读听友的来信,听热线里那些稚嫩,无助的灵魂在午夜里游荡的回声。在我的记忆里,长沙的夜色并不温柔,只是冷,冰凉冰凉的月光笼罩着幽蓝的校园,缩着脖子唱摇滚的男生,抱着热水袋三三两两往宿舍里赶的女生,呼啸的风掠过夜色拍碎窗房玻璃发出的清脆的响声,还有宿舍里永远不会消散的牌局。每一年夜晚几乎都是如此的匆匆,在我们虽然年轻但终将不会年轻的生命里。所以,当我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的时候,我就感激地想,这位叫火柴的柴,安静的静的年轻女子,她又将带给我一个怎样温暖的夜。有着欣长欣长白色的杆儿的火柴,当她燃起的时候,那刹那的微光,又是怎样去照亮一个霜凉如水的夜啊?

  97年的圣诞节,下着小雪,几位在南昌时的老同学围着一个小小的火锅,象校园里化妆午会上的那些学弟学妹一样,认认真真地过这个更属于学生的圣诞节。应该说。我不太喜欢这种大团圆式的聚会,从火锅的底料聊到房间墙壁上挂着的衣服的品牌,热热闹闹的;心里却是空荡的遥远。我抽着烟,看这些六年前已经熟悉的面孔,这些也曾稚气、生动的面容,现在,在另外一个共同的校园里,用自己夸张的言语和热情,彼此欢乐,彼此感染着。他们尽情地挥霍着相隔六年以后,时间赐与他们的智慧和表情。一位女同学忽然说,你们来长沙这么久,有没有听过柴静的“夜色温柔”?我诧异起来,因为,印象中的她,是成熟且饶舌的,成熟得近乎圆滑,我们在一起时,除了对她滴水不漏的为人处世有着几乎绝望的仰慕之外,更多的,则要一些鸡生蛋、蛋生鸡之类的抬扛游戏了。她说,那天在烈士公园里遇上柴静,个儿高高的,长发美女;她说,上星期听夜色温柔,湖大的一位老师打进5517066 ,说,柴静啊,你是我们长沙夜空里唯一的安慰。当时,她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怕哽咽声惊醒沉睡的人们;她还说,每当午夜零点,那首郑智化的《让我拥抱你入梦》响起的时候,她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那个同属于70年代同龄人的声音,为何如此睿智感性。谢谢你,柴静,谢谢97年的圣诞节,让那些心里隔你很远很远的朋友,再次赤裸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思想和心灵。

  现在,电视机里的你,坐在台湾来的蔡琴面前,说,我在做最后一期电台节目的时候,播放了你的那首《渡口》,然后,我离开了那个呆了七年的城市。你的声音,依然很有韵味,如同广播里传出的那种,你安详、随意的神情,仿佛在提醒自己,这是一段日渐久远的往事,这是一个渡口。可是,我却固执地回忆起98年9 月的那个夜晚。我记得,热线和往常一样难以拨通;我记得你轻轻的啜泣声;我还记得,很不喜欢电脑的你把一位听友为你申请的email 地址告诉大家。一个感觉上和自己风雨相伴的人即将离我远去,象滴在沙堆里的水珠一样,消失得干净、彻底而又顺理成章。那个夜晚,我又一次感受到那种苍老的悲凉,这种感觉来得突兀,无法抗拒,久远而又亲切。后来,杨谨接了你的空档,标志乐没变,栏目没变,内容没变,甚至连那曲《让我拥抱你入梦》也一样在午夜响起。后来,我也离开了自己的渡口,重新回到熟悉的人群中,过一种安逸、平淡的生活。再后来,我成为一名兼职的电獭狫,和你一样,在周末的夜里坐在昏黄的直播间里,放一些熟悉的歌手的歌,接一些熟悉的感伤的电话。可是,我从没想过,我会再次听到你的声音,而且,能够真真切切地看你一次、两次。

  人们说,时间象魔术师,侵蚀我们娇艳的容颜,轻易地击碎我们所有对未来的憧憬。但是现在,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现在,我宁愿相信,有些东西,时间是难以改变的,比如,相隔山岳的长沙、校园,还有你,柴静,还有,我们正在渐渐远行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