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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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岁月

　　一百年前，人类刚刚跨过二十世纪，而许多新技术和新发明已经以越来越快的速度传播到世界各地，古老的中国也陆续传入了电灯、电话、摄影术等这些重大发明。当欧洲人手中的照像机第一次对准中国的万里长城时，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与碰撞引发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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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城内外——百年回顾

　　1909年的北京城。那时候，有许多欧洲人迫切地希望了解这个神秘的东方古国。他们中的一些人来到了北京。西方人带来了他们发明的摄影术和铁路，而这条由中国人自己设计建造的京张铁路又把几位法国摄影师带到了崇山峻岭中的一座庞大建筑物面前，它就是令西方人震惊不已的长城。

　　兴奋的法国人在八达岭的群山中忙碌着，长城的壮观景象被拍摄在当时最先进的感光材料——彩色玻璃版上。透过神奇的摄影技术，远在欧洲的人们第一次看到了中国的万里长城。当这些照片又送回中国的时候，历史几乎跨越了一个世纪。

　　中国长城博物馆馆长马威澜：那是1995年10月19号，法籍华人邱治平先生受巴黎艾伯特·肯恩博物馆馆长杰·包索蕾女士的委托，来到我们博物馆。送给我们艾伯特·肯恩先生于上世纪初拍摄的八达岭长城的照片，一共是二十七幅。其中彩色的是十七幅，黑白的是十幅。当时我们看了以后，觉得这些照片非常珍贵，觉得特别难得。因为这是迄今为止，我们所见到的八达岭长城最早的照片了。这些照片它们真实地记录了长城的历史风貌，对我们来说，研究长城的历史，研究长城周围的生态环境，都有很高的价值。

　　从南口到八达岭的山谷长达十五公里，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北京重要的交通要道和军事要塞。据说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这里就开始修建防御工事，并设置“军都”和“居庸”两个关城。而五百多年前的明王朝为了加强对帝王之都的防守，更是调集了数以万计的能工巧匠，在八达岭一带又重新构筑起一道更加高大坚固的长城。从艾伯特·肯恩先生保存的照片中，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一百年前八达岭长城的真实面貌。

　　中国长城博物馆馆长马威澜：这些照片给我们提供了非常丰富的信息，因为这些照片它是上世纪初拍摄的，也就是真关地记录了历史给我们留下的这个长城。据史书上说，在整个清代，从清兵1644年，清兵入关以后，一直到辛亥革命，1911年清王朝灭亡，整个267年中间，长城它是没有修过的，但是我们从照片里可以看到，这个长城基本上保存的比较完好，只有个别的地方有坍塌，这说明当时长城修的是非常坚固的。

　　毫无疑问，面对上个世纪初欧洲人拍摄的长城照片，每一个观众朋友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我们在继续介绍八达岭长城时，将把这些照片与现在同一景点拍摄的画面加以对照，人们可以从中去感受长城它本身的文化内涵与历史变迁。

　　八达岭关城设有东西两门，通往东门“居庸外镇”的道路在一百年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西门又叫做“北门锁钥”，当年张家口及其蒙古广大地区与中原和长江流域的货物贸易，大部分都是通过这里运往南北两地的。“北门锁钥”城楼两侧的山岭上，就是婉蜒曲折、雄伟壮观的长城。如今的八达岭长城已经成为闻名中外的旅游胜地，无数的长城照片早已被人们带到世界的各个角落。然而，一百年前的这些老照片依然不可替代地记录着八达岭长城的沧桑岁月。

　　长城内外——神奇的慕田峪

　　说起中国古典小说《三国演义》，许多观众朋友都比较熟悉。书中讲述的是东汉末年，也就是大约在一千八百多年前三国时代的故事。据说当年曹操的大军曾经取道北京慕田峪附近的山谷，消灭了袁绍部下的乌桓军队。当历史跨过公元十四世纪中叶以后，中国又面临着一次改朝换代。

　　公元1368年，刚刚登上皇帝宝座的明太祖朱元境派大将军徐达挥师北上。明朝大军越过慕田峪一带的高山，一直进军到蒙古高原。穿越在慕田峪山川沟壑之间的雄伟长城就是在那次大战之后由明朝修筑起来的。巨大的山石与精心烧制的青砖构筑起当时最为坚固的军事防御工事。慕田峪长城成为层层设防的明代长城中的一道重要防线。

　　慕田峪长城管理处吕朝文：因为整个慕田峪这段长城呀，历史上战事相当频繁。当时明朝廷为了加强对京师和皇陵的防卫，所以于嘉靖三十年，也就是1551年，就特设昌镇，来专门护卫京师和皇陵。

　　所谓京师指的就是明王朝的首都北京，而明朝皇帝的陵墓也修建在城北的燕山山脉之中。尽管高山险峰构成了天然屏障，然而明朝的历代皇帝还是感到不安全，外敌的威胁常常令统治者寝食难安。因此，修建长城的浩大工程，在整个明朝统治时期几乎就没有停止过。

　　中国长城博物馆馆长马威澜：北京境内的长城都是明代的长城，明代的长城分为两道，一道是外长城，一道是内长城。外长城它是从辽东出发，然后经过咱们北京市的怀柔县的慕田峪，到慕田峪西边一点它开始分支，一条它是顺着赤城县的独石口，然后到张家口，到宣化、然后又到山西、内蒙、陕西、宁夏、甘肃、这条线一直到嘉峪关。这是外长城。内长城就是从慕田峪西，它再经过八达岭，然后到河北易县的紫荆关，再到山西雁门关、宁武关和偏头关，在偏头关的东边，白羊岭上和外长城汇合，这一条叫内长城。

　　由于中国历史上朝代几经更迭，战事连绵不断。所以不同朝代修建的长城往往就有很大的区别。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曾经有学者运用遥感技术从空中对遗存至今的长城进行了科学调查，他们发现历代长城的分布不但变化很大，而且有的地区保存有好几道长城遗迹。

　　这是北京地区的遥感照片，人们从照片上可以看到长城的大体走向和布局。当长城经过慕田峪山谷再向西时就分成了南北几道墙体，可见慕田峪长城在当年具有相当重要的军事地位。正因为如此，明朝统治者在这里加强了军事设施的建筑，由此也就构成了慕田峪长城的独特景观。

　　慕田峪长城管理处吕朝文：作为其它段长城呢，一般是一面垛口的比较多，也就是说在长城的外侧设垛口墙，而慕田峪长城呢，它是长城内外侧都设垛口墙，这是它的一个特点。

　　为了加强防守能力，慕田峪长城上的散楼都骑墙而立，突出于墙体外侧，形成“左右相救”的防御工事。有的地方干脆就单独向外修建一段城墙，并在顶端建有散楼，由此构成了更强大的防守火力，这就是慕田峪长城上有名的“外支城”。另外，出人慕田峪的关口建筑也体现着古人的精心设计。

　　慕田峪长城管理处吕朝文：慕田峪长城，它的关口，慕田峪关，它在结构上是独树一帜的。它是三个政楼并处，外观上三座政楼并处，而在内部结构上它是相通的。它这个过往关口的通道，不是走正中，而是走东侧，一侧，很不显眼。那么从长城外侧看，它给人一种假象，这是一道死关，没有过道，没人守着，这样的话就能够迷惑敌人。这是慕田峪关的特点。

　　慕田峪长城主要是为了古代军事作战的需要而建造的。然而，如此艰巨的山区工程，如此庞大的长城建筑，每一个细微处却都设计得如此精妙，它们浸透着无数工匠们的血汗，也凝聚着建设者的非凡创造力。

　　长城内外——长城脚下

　　今天，自助旅游已经成为很多朋友的爱好。当人们背起行囊，沿着古老的中国长城旅行时，常常会在长城沿线路过一些村落和古城堡。如果走进这些与长城为伴的村镇，就会有意料不到的新发现。

　　在远离现代文明的古代社会，被派往长城担任守卫任务的将士们，几乎常年都面对着茫茫荒原与人烟稀少的大山，长城还穿越了好几处上百里的无人区，今天的人们很难想象当年守城人的万股艰难与辛苦。千百年来，正是守卫长城的将士们和他们的后代在长城脚下开荒种地，居住生活，长城内外才出现了更多的村庄和城镇，也有了更多的良田和牧场。

　　北京市门头沟区柏峪村村民王永权：先有的长城，有了长城啊，姓王的，我们的老祖宗来把守这个天津关的时候，因为这儿是个大河沟，国家那个时候移民，我们是随军过来的。随军过来后，北边有个天津关，把守这个关。我们的老祖宗叫王延昌，在那个时候是吃俸禄的，他的官职叫把总。把守天津关，管黄草梁的敌楼，管那儿。大概是有三代。我这儿有家谱，你看，原来的旧家谱已经烧了，这是老人回忆（整理）的，到我这儿是永字辈的，十辈了，到这儿了，这个是我们老祖宗排的，我是中间这个字。来的任务就是守长城，守长城之后就在这儿扎根，就住在这儿了。

　　长城脚下的许多村庄也和柏峪村一样，村民中有不少人就是当年守卫长城的后代。他们和王永权老人有着相似的身世与经历，人们一代又一代地生活在长城脚下，他们在这里种田、放牧、生儿育女，一辈子都与长城为伴。

　　北京大学教授李孝聪：这些地方，实际上是军队驻扎在这儿，是一边替国家守边，一边种田。军屯、屯戍呀、戍边呀、是这样一个意思。这样一来呢，长城沿线的农业就发展起来了。农业发展起来了，这样才能促进当地的交换吗，这种经济文化的往来。

　　古建筑专家罗哲文：长城对中国经济的发展、经济开放，那是起了很大作用。过去我们北方是沙漠之地，它都是叫做所谓不毛之地。而有了长城之后，那个地方驻了军队，而且过去的皇帝把这个叫移民戍边，就把老百姓搬到这儿了。这个同时起了南北文化交流的很大作用，（守）长城的军队都是从全国各地，南方、北方、东西南北抽调来的，不管他是将军还是士兵，他们把南方北方的文化带到长城来了，所以长城对中国文化交流还是起作用的。

　　现在，每当农闲的时候，相峪村的男女老少就聚在一起，他们穿上戏装，登上村里的舞台，把从老辈人那里学来的山梆子戏像模像样地演出一场，自娱自乐。

　　今天的柏峪村己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然而这里的村民们却依旧保留着老辈人传授给他们的文化。人们在老唱腔和舞台表演中有滋有味地品尝着属于自己的那种生活。在锣鼓琴弦的伴奏声中，历史就这样在长城内外传承和延续着。

　　长城内外——塞的变迁

　　作为军事防御工事，在漫长的长城沿线各处有许多军事要塞，它们常常是重要的交通要道或者需要重点把守的地方，所以长城沿线出现了“喜峰口”、“古北口”、“独石口”、“张家口”等等许多以当地山口命名的要塞。这些关口及其古城堡形成了又一道独特的长城景观。

　　据说平地中孤零零耸立的这块大石头就是“独石口”名称的由来。这里是位于河北省赤城县的一个长城要塞。登高远望，苍山茫茫，只有山石垒砌的长城还默默地耸立在万山之中。

　　古北口比独石口的名气可就大多了，它是北京通往内蒙古高原的交通要道。古北口镇曾经是著名的军事重镇。当年军队出征北伐的古道穿镇而过，战马嘶鸣，军旅匆匆的古道如今变得冷清了，而长城沿线的张家口在历史上却得到了迅速发展，成为中国北方一座重要的工商业重镇。

　　北京大学教授侯仁之：现在张家口市的兴起，原来是沿着长城的一个堡垒。离开长城还有五里地，叫下铺，武力的据点。可是从它再往北走五里，来到长城之下呢，叫上铺，那是军事防守的长城的一个点。那儿有个大门，很有名的大境门，上头有四个字“大好河山”。我到那儿以后呀，在“大好河山”门内的一侧，东侧有个小圆城，我就很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查地方志，它在里边记着一件事，明朝到和平时期，北方的蒙古部族和南方的农业民族互相交易，就在这个地方，你看，这不是一个很明显的吗，沿长城一带，都有茶马市的设立。

　　张家口在历史上的茶叶输出中曾经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通往乌兰巴托的“张库大道”就是茶叶的重要出口通道，中国的茶叶从这里一直贩运到俄罗斯和欧洲的一些国家。长城沿线的贸易活动不仅促进了经济与城镇的发展，也促进了中国北方民族的交流与融合。当地发现的古墓壁画中“车马出行、家庭宴飨、乐队演奏”等生动的场面，它们展现出千百年前当地人们经济文化活动的盛况。

　　古建筑专家罗哲文：现在我们知道的很重要的四个城市，就是河西四郡呀，就是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当时汉朝的时候就是修了这些城，为了修长城。因为长城需要供应，需要支援呀。沿长城的城市很多很多，因为有大城市，还有小城市，它有司令部，还有分区司令部，还有驻军的（城堡），对北方的城市建设，那是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长城军事要塞附近还常常建有一些屯兵储粮的古城堡，永定河畔的沿河城算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座。城内曾建有大小寺庙、戏台和军队操练专用的操场。如今保留完好的街道，精美的石雕以及雕梁画栋的居民院落都显示出沿河城当年的热闹景象。作为屯兵驻防的军事重镇，古老的长城沿线当然不止沿河城一座。然而无情的岁月与战争吞没了许多古城堡，只有断壁残墙还在瑟瑟的寒风中傲然挺立。

　　长城内外——夫古道

　　说起长城，许多观众朋友恐怕都知道山海关和嘉峪关。长城上的雄伟关城已经成为人们流连忘返，追思历史的胜地。然而长城沿线究竟有多少座关城，也许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得清楚。

　　公元1644年，居住在中国东北地区的满族人结束了他们与明王朝的多年战争，进入山海关，在北京建立起清王朝，而山海关从此也就成为长城东部最著名的关城了。与它相提并论的是位于明代长城西端的嘉峪关。实际上，长城沿线的许多关口都留下了中国历史的深深痕迹，其中居庸关是历史最悠久，文化遗存最丰富的长城雄关。

　　居庸关位于北京西北部的群山之中，这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山谷两侧的高山峭壁上是延绵不断的长城，而高大的关城如同一座大门居中扼守，景象非常壮观。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祝重寿：说起居庸关的历史，是非常悠久的。早在《吕氏春秋》上就有“山有九塞”的说法，其中居庸关就是一塞。说明当时在春秋战国的时候，居庸关已经是一个天下闻名的要塞了。到了汉代呢，开始在这里建立关城，在内蒙古和林格尔的一个东汉古墓中，也有居庸关的壁画，上面有车马通过，门下面写着“居庸关”三个字，这是目前我们所能见到的最早的居庸关的形象了。

　　居庸关最有价值的应该是关城内这座建于公元1345年的元代过街塔了。基座上的喇嘛教白塔已经毁于六百多年前的元末明初，如今只剩下了空荡荡的云台。而云台内深深的车辙，使人不难想象当年这个古道上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

　　在云台券门内外的汉白玉石壁上，刻满了金翅鸟、大龙神以及卷叶花等雕刻和图案。石壁上大大小小的元代佛像浮雕共有上千尊，它们神态安详端庄，极为精美传神，而其中最为珍贵的，就是门道两侧四端镌刻的四大天王浮雕像。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祝重寿：作为雕塑来看呢，这个大概是最早的了。四大王的浮雕，这是最早的。它的造型和动态，这种形式，后来成为一种好象样板一样，一直影响到明清。后来明清各代庙里都有四大王像，但基本上都是以这个为样板。从艺术水平上来看，也不如（居庸关）这个好，你比如它大王的那种生动的气势，动态很大，很激烈，这四天王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可以说是最早最精彩的四天王了。我们再从整个长城沿线来看，居庸关应该说是长城沿线一颗最明亮的珍珠。

　　文字石刻历来是中国古代文化的重要遗存，而居庸关云台的石壁上共刻有梵文、藏文、蒙古文、维吾尔文、西夏文和汉文六种文字，它们成为研究古文字的珍贵实物资料。居庸关云台保留的不仅仅是精彩的浮雕和文字石刻，它是万里长城所包容的人类文化遗产的一个缩影。

　　朋友们，有关中国的长城话题绝不是短短的几十分钟就能够说完的，如果您对长城感兴趣的话，最好还是亲自到中国的万里长城来走一走，看一看，亲身来感受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