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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其人其画

央视国际 2004年10月21日 14:22


  

  在天涯海角,我都为它骄傲,它就应该那么小,那么精致而严密,那么结实。它也实在是太美了,以至以后的几十年,我到哪里也觉得还是我自己的故乡好。

                                                --黄永玉《太阳下的风景》

  有人说,世界上有三个湘西:一个在地球上,一个在沈从文的笔下,而第三个则在黄永玉的画里。

  黄永玉,今年八十高龄。12岁那年离开凤凰,开始四处漂泊。他具有极高的艺术天赋,年轻时就以线条粗犷、刀法奔放的版画赢得赞誉,后来又以自成一家的国画闻名于世。他的漫画极富哲理,总以寥寥数笔勾勒出人生万象,闪烁着人生的睿智。而他在油画方面的成绩也丝毫不比版画、国画和漫画逊色。他在澳大利亚、德国、意大利等许多国家及地区举办过个人画展,在海内外享誉甚高。


  黄永玉:恐怕是在情感上有影响,另外在这个,你比如说有些基础啊,画画的那些观念、美的观念,它是同外界不一样的,比较特殊的。道教的画、傩教的画、佛教的画,佛教的雕塑、道教的雕塑,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能够启发我们从小就感觉到美。我这么小,六七岁的时候,我就在这个诸葛亮(山)这边,就是现在的山水讲堂这边,就看对面,回龙阁。我说这么好的地方,这么小的屋子,真好。我长大之后,我在那边盖个房子多好。还有从沙湾往虹桥那边看,右手边,有一家人家的房子。那个细致、讲究,漂亮得不得了。很小感觉到。那么在横过来一直下去,站在沙湾那边一直往下看,就是往夺翠楼下面看,那个时候的屋子都是吊脚楼,也没有这么多,不太讲究。因为不讲究所以有天趣。那里头有桃花、有杏花、有杨柳,坐在那里就感觉到那么美、那么好。想着那里头应该有个什么人在里头就好了。或者是好看的女孩子,或者是怎么样就好了。或者是有个什么故事就好了。很小就能感觉到。

  还有呢,两个人就衔接起来。外头来的文化就衔接(起来)。你比如说李叔同的那个“长亭外 古道边”。你要是在北京、在南京或者在上海,他就感应不到。“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我们都有啊。啊,对呀,就是他写的这个样子的。我们先感应到这个东西才出去的。还有呢,气候也决定了这个。在外面世界听说或是书上讲的,我们这里能看到。那个时候的天特别蓝,因为可能是大气或者是污染的问题现在。那个时候天蓝,能看到很多很多的星星。也看过扫把星、也看过流星,怎么以后就看不见了。春天、秋天看到大雁,飞过去飞过来。那么大桥头那边——虹桥那边,有几千只乌鸦、喜鹊,七月七晚上,鹊桥会,喜鹊真的在飞。平常也不飞。老鸹黄昏的时候、清早的时候,老鸹哇哇哇地(飞),还有的跑到每一家的墙上面,哇哇地叫。喜鹊叫,哎呀有信来了今天家里边有信来了。后来春夏秋冬明明白白的事情,还有跟着老人家打猎呀干什么,这种课堂到哪里有呢?从小把那种生活吃得饱饱的。

  

  一个人怎么会把故乡忘记呢?凭什么把它忘记了呢?……你是放在天上的风筝,线的另一端是牵系着心灵的故乡的一切影子。

                                                --黄永玉《太阳下的风景》

  小的时候,黄永玉喜欢在青石板小巷里闲逛。最爱的是边街,那里是各式各样的民间艺人的天地。在他的印象中,有一家姓侯的风筝画得最漂亮,他常常站在门前一看就是半天。雕菩萨的铺子也是他常去的地方,而重阳登高、元宵舞狮、清明上坟、红白喜事,这些民俗更让童年时的黄永玉体味到了后来在世界上的任何国家都未曾体会到的如此完整的民间文化。


  黄永玉:凤凰的情况就是这样,有很多到外头打仗回来有地位了,回来怎么样,他带了文化回来了。于是就今天盖个庙,明天修个什么,后天修个什么,所以有时候非常富于幻想。在我们这个地方有个叫堤溪上面,堤溪的石壁上、悬崖上,他挫了一条路。一条路上面修了个庙。那个庙有多大呢?大概有两张双人床那么大。那解放后都拆掉了,接着现在又随便修了一点,将来要修得好好的,再修修。谁会想到在那个地方去修个庙?有什么必要呢?为了美,是吧。为了把幻想变成现实,就是这样。很多庙都是一代一代地修起来的。多少代的老人家,艺术的气质都是很浓的。凤凰几十座庙,解放都拆掉了。那庙当时不光是道教、佛教、还有伊斯兰教什么教、天主教什么的。不是教的问题,另外还有建筑艺术。那个建筑艺术在我看起来,那都小巧精致。那种建筑上的严格。还有菩萨做得非常规矩,那个都是极少有的。我在以后看的外面地方很少有的。

  东南边街上,整条街都是的,所以我逃学就有地方了。每天都去看,明明不必要走那条街都要走那里。今天雕到哪里,雕到鼻子雕到眼睛了,明天雕到手了,我的雕塑就是从那里学的。我还从哪里学的呢?我又没有进过美术学校,怎么学雕塑呢?粗坯怎么做、底下怎么做、这是讲木雕。那是讲究的,非常讲究的。

  故乡是黄永玉最爱的题材之一。他一次又一次地画凤凰那些原始古朴而出奇美丽的风景,画那些同在这片土地依偎的苗族、土家族老人和孩子们。他画斗鸡、赛龙舟,画放鸭、赶市集,还画打架、挑大粪……在漫漫人生的跋涉里,这一幕幕童年生活不断地闪回在他的记忆中,这些似梦似幻的生命因缘,在黄永玉的笔下,变成了可亲可感的图画,唤起人们心中对故乡、对童真、对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的真切怀念。

  黄永玉:凤凰是一个割据的地方,谁来就打谁。这样的情况有三十多年。弄得我们的性格,也形成这么一种性格。什么性格呢?凤凰是湘西的首都,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的确是这样的。小孩子考学校,有两个凤凰小孩在一起,没有人敢欺负的一路上。沈从文的笔下也写过这种东西,我们自己也亲身经历过这样的事。那么自己也认为是凤凰人,到外头也拿着这种风格去应对事物。说打就打、说干就干、说跑就跑。就是这么一种性格。

  

  有生命而无感情是不可能的,我深爱这个世界,包括它的悲苦。

                                            ——黄永玉《那些忧郁的碎屑》


  黄永玉嗜烟如命,尤其对烟斗情有独钟。无论是挥毫题字,还是泼墨作画,无论是登台演讲,或是闲庭信步,他的烟斗总是须臾不离手。也许,这总是在他身侧环绕着的丝丝青烟,也是他灵感与睿智的来源吧。

  八十岁的黄永玉,虽然饱经风霜、历尽坎坷,但却乐观练达。他笔下那些让人捧腹的漫画,就像一个个顽皮的孩子,狡黠地窥探着生活的奥秘。

  黄永玉在凤凰的家里贴着一张有趣的告示,对前来求画者,“当场按件论价,铁价不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纠缠讲价,即时照原价加一倍。再讲价者放恶狗咬之,恶脸恶言相向,驱逐出院。”鲜明的个性跃然纸上。

  曾经有人问黄永玉,在他那么多专长里,他最喜欢哪个?他说,我最喜欢的是文学,第二是雕刻,第三是木刻,第四是绘画。但前三项爱好都全靠绘画养着,因为它们稿费太低了。

  黄永玉:谋生,我做别的不能做,那么画画还能混饭吃。就开始用这个办法混饭吃。读书是一种习惯,从小就喜欢读,读得多了,越读越多,就会挑了。

  写文章就是说,要是实实在在地讲就是,我喜欢看什么方式的文章,我就写怎么样的文章。我不喜欢看的文章,我要引以为戒,我别写这样的文章。另外人家约我写的我肯定不写的,然后呢我要写好了,我求人家发表也有过。因此说不靠这个东西吃饭,这就好办了,写自己开心的东西。

  写传记没有意思,我有什么好传的。但是我身边的那个事值得,那个时代、还有我的经历本身,是那个时代的肉,对吧。我的经历,没有人像我这样的特殊的经历,有很多我现在没有讲的,我将来要写出来的。

  奇奇怪怪的经历,而且是同那个时代紧紧地扣起来的。不是像天方夜谭,像神话故事一样的。所以要是我不把它写出来,我就感觉到可惜了。要是另外一个人我也劝他写。时代给我这么多的好处,因为大时代像沈从文所讲的,在《一个传奇的故事》里面讲的,我们两个,他说,是大时代的大筛子筛下来的,上面存下来的几粒粗一点的沙子。没有浪荡掉,没有让时代淘汰。所以经历过这么多事。所以我也一方面要赶快写,一方面还要认真地、很严肃地来写它。一定要好好地、用功地来写好它。但是我主观上这么想,能不能做到就不知道了。又要认真又要轻松,不容易。重写不怕了,因为沈从文他《边城》改了一两百次啊。学他都学不到,这么严格。


  在一次和朋友聚会时,黄永玉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一晃就要过八十岁生日了。回想起来,真不敢相信,就好像时间被别人偷走了一样。要是现在只有三十岁该多好,哪怕四十岁、五十岁都行。”那是他少有的惆怅,其实,那些时光当然没有被偷走。童年时青石板路上的徜徉,少年时为生计四处奔波的汗水,以及后来世界各地游走的历验,那每一寸光阴、每一分情感,都嵌入他的生命里,凝成他的灵气、正气与睿智,又从他的笔尖流淌出来,描绘出那样美丽的凤凰,那样丰富的人生……

(编辑:小文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