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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平衡的情感世界——《香魂女》的文化意味

  导演在塑造人物的结构方式上也是独具匠心的:用三角关系把两代女人组合在一起。首先对两代人做了对应安排:

  被卖女子:香二嫂和环环

  买主:瘸二叔和墩子

  情人:任忠实和金海

  其次让每一代人都构成一个三角的循环系统:香二嫂爱任忠实却嫁给了瘸二叔、环环爱金海却嫁给了墩子。两组人物的对比关系,推动着情节的发展,表面看似一个传统的有情人不成眷属的故事,却包含着深刻的时代意义和文化意味。

  前面我们谈到环环看起来好象比香二嫂更可怜,其实,她比香二嫂活得现实,她在物质生活上输给了香二嫂,但是在精神上她却更具坚韧性和承受力。这主要表现在,她第一次看到婆婆的情人从香二嫂的屋子里出来时,吃了一惊,却没有以此来要胁使自己陷入悲惨境地的婆婆。她从自己年轻的经历中,深深地体会到了婆婆的苦衷,这种宽容和理解,是时代的承受力赋予的,是一代新妇女和旧妇女的区别。

  与之相反,香二嫂一生好强,当她发现环环知道了她的私情后,精神支柱立刻崩溃了,大病了几天,她在这几天里,精神受到的折磨是可想而知的。在传统文化中,依据一定的文化期待,有着某些不可违背的行为规范。文化价值观一般是规范性的,他使文化的成员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文化价值观规定了什么是值得为之献身的,什么是值得维护的,什么行为会危及人们及社会制度。同时也指明了文化中的什么行为是举足轻重的,哪些是应当尽量避免的。价值观“是人们在做出决择和解决争端时作为依据的一种习得的规则体系。”(弥尔顿·洛克依奇:《信念、价值观与心态》)香二嫂当然知道自己的私情败露后,会是什么恶果。因为文化限制并规定我们感受世界和形成观念的过程,以至于我们逐渐形成一些由文化决定的感知定式。“文化的价值标准决定着如何看待女人,也决定着她们要做出相宜相称的行为来。只要她们的行为举止不超越该种文化价值标准,对她们的感知就是肯定的。如果她们要违背其文化价值标准而行事,对她们的感知就截然不同了,甚至十分可能要受到粗暴地对待。”(萨姆瓦:《跨文化传通》157页)

  所以,尽管她有了一个二十年的情人,但她内心中一直把有情人看成是一种很丑的事,是有悖于传统道德充满了感激,两代女人的心灵在此时碰撞了、沟通了。她在无法用语言排解自己内心的苦楚与孤独之际,摇船来到多年来与情人幽会的香魂淀,放声痛哭,她哭自己的命运,也哭自己的无能。这时,乌云滚滚,大雨倾盆,和着香二嫂悲惨的嚎哭声,人物内心的剧烈冲突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那个在日本人面前都表现得意满志得的香二嫂,在追求情感自主的旅程中,脆弱地退下阵来。文化即命运,即使是女强人——香二嫂也不可能超越自己所生存的文化价值体系。

  中国是众所周知的礼仪之邦,一个道德的王国,“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把道德看得比生命还宝贵。在中国整个文化中,伦理道德思想占有最崇高、最重要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的文化就是伦理道德的文化。中国的伦理道德是在长期的宗法制度下形成的,又以保证宗法制度的延续和发展为指归。因此,生活在这个制度下的人,很少考虑人们的人性发展的需要,而十分强调个人对社会、对家庭、对国家的义务。这种义务本位,体现在爱情婚姻问题上,人们往往不自觉地忽视了爱的权利,而更重视传宗接代的义务,所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须谨遵不违。它不合理地要求人们承认不公平的合理,并且在许多情况下不是出于宗教意义上的宿命论而是把顺应不公平当做本分。“这种道德原则和道德规范在长期的道德实践中,内化为一种心理机制,使人们在任何不公平的境遇中自动调节自己的行为,付出抑制和牺牲个人利益的代价,以达到对社会的和谐。”(周劭馨:《中国审美文化》80页,百花洲文艺出版社)于是,两代女人在同一文化背景中,无可奈何地忍受着相同的命运——维系着没有爱情的畸形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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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曲歌 来源:央视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