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台湾频道 > 人物聚焦 > 正文

专访台湾中华语文研习所董事长何景贤

央视国际 (2005年06月04日 15:53)

  主持人李峰:由两岸学者合编的第一部《两岸现代汉语常用词典》前不久面世之后,引起了较大反响。说到这部词典,就不得不提到这部词典的发起人之一、台湾中华语文研习所董事长何景贤先生。何景贤先生从事汉语和中国文化的推广已经有四十多年时间,他创办的中华语文研习所培养的外籍学生也有十几万人。

  何景贤,台湾嘉义人。1934年出生在广州,四岁时随到北京大学任教的父亲迁居北京。1947年台湾光复不久回到台湾。先后获得美国布朗大学应用语言学硕士、理论语言学博士学位。1956年开始从事对外汉语教学工作,他创办的中华语文研习所在亚洲和北美洲开设了13所学校,现任中华语文研习所董事长。

  第一部反映两岸现代汉语面貌的词典――《两岸现代汉语常用词典》,经过北京语言大学和台湾中华语文研习所近30位语言学专家,历时4年多时间的合作,日前由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出版了简体字版。词典共收录了45000个字、词,如实反映了两岸在字形和词汇上的异同。其中两岸共用的42700条,占全部词条的94。9%。像“对嘴、康乐活动”这样的台湾通用词条1000个,像“计划经济、鼠标”这样的大陆通用词条1300个。

  主持人:首先要祝贺何先生,由您发起并且亲自参与的《两岸现代汉语常用词典》经过五年之后终于出版了,繁体字版会在台湾什么时候出?

  何景贤:我们计划在明年的三月份。

  主持人:像这样一个文化界比较重要的举措,当初哪一件具体的事情触发你有这样一个倡议?

  何景贤:改革开放之前,当时大家学中文没有地方去,当然只有选择在台湾,或者新加坡这样的地方。开放以后大批的外籍人士从欧美、日本、亚洲各地涌入到国内。他们过去是学过中文,是在台湾或是其他地方,来了以后发现他们所看到的文字已经简化了,他们用的词汇也发现,大部分没问题,少数这种专有名词,比方说戈巴契夫,这儿听不懂,这儿叫戈尔巴乔夫。甚至地名也有一些改变,像寮国,你们说老挝,在台湾说寮国。

  主持人:而且还有很多字的字义,它本身虽然字面上相同,但是字义完全相反。比如像感冒这个词,在大陆就是说,我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而在台湾完全是另外一个含义。

  何景贤:台湾的感冒是一个贬义词,很感冒,对这个有反感的意思。第二点,大批的台商涌进,涌进也是碰到困难,对于繁体字、简体字认字的方面,还有译名,外文译到中文的地名、人名,甚至于医学或者是科技的名称也发生困扰。那么再加上这个寻根的人,早期这些孩子,华侨子弟都是到台湾去学中文,慢慢也知道真的要寻根要到祖国来了,回到这儿来也发现,这边用汉语拼音,简化字,在这上边也发生困扰。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台湾学生 马国荣(同期声)

  大陆说激光头,台湾叫镭射头。我一直想激光,我那时刚开始准备考试的时候,激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实在想不透。我以为是磁带里面的一种设备,可能比较细。后来我看到它英文原文laser,原来是这个东西。

  主持人:在您的印象当中,由于这种两岸字意的这种差别,甚至给生活造成一些问题,或者造成一些不便,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样的例子。

  何景贤:比方说,我们分成几种,有一种台湾有的专有名词,而这儿没有。比如台湾人来说,我们在台北要盖一个大的巨蛋,以为要弄一个大炸弹,这巨蛋在台湾是室内圆形的、像鸡蛋型的、室内综合的体育馆。

  主持人:北京叫体育馆。

  何景贤:这是台湾专有的。这儿呢,比方说,硬卧、软卧,台湾人听不懂,你要硬卧的、软卧的,要买火车票的时候,台湾人听不懂怎么回事,这是这边专有的。当然也有同词异义。同样一个词,像公车,这儿的公车是公务车,各单位的公务车;在台湾公车就是公共汽车,台湾人来了以后,搭公车怎么搭?这儿的人就觉得,你不在这做事,你不在这上班,搭公车干吗?像公车、高考,台湾也有,但两边的意义完全不一样。台湾的高考就是公务员晋级的种资格考试,公务员才有资格高考。在这高考是大学升学的考试。台湾叫联考,联合考试,大专联考,简称联考。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 台湾学生 范渊盛(同期声)

  同学点一道菜叫炒土豆丝,我觉得不太明白。土豆也可以拿来切丝?我就不太明白。因为台湾话土豆是花生,花生没办法切丝。菜已经上来了,这不就是马铃薯吗?怎么叫土豆?

  何景贤:在这么一个情况之下,这个辞典我们经过两次两岸专家学者的开会,我们决定合编一本词典,免得这些老外左手抱着台湾的辞典,右手拿着我们这个辞典,两边对照来翻,的确麻烦,而且不知其所以然。

  主持人:这样的话,学习起来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两岸现代汉语常用词典》是两岸对外汉语教学机构合作的成果。词典的出版,也了却了何景贤先生多年的心愿。何景贤先生教外国人学汉语已经有48年了。1956年,他还是淡江理工大学英语系三年级学生时,就应聘到台北基督教语言学院,从此开始了他的对外汉语教学生涯。

  主持人:应该说编纂这部词典,是您从事汉语教学工作的一个部分,您最初从事语言教学工作,是从教会学校的经历开始。虽然有些机缘巧合,但是不是也和你从小长在北京,本身自己对这个语言有语言天赋的问题?

  何景贤:我是一个台湾人,从小在北京长大,我一直在北京受教育,成长到13岁的时候才回到台湾,回到台湾是1947年的正月。回到台湾以后,我占的便宜就是我在这儿长大。因此我的普通话,台湾叫做国语,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标准,非常正确,字音正确。

  主持人:而且现在也能听出这种北京的口音。

  何景贤:到了台湾,中学老师教国文的时候,老师那种四川国语,或者福州国语念出来,同学都听不懂,而老师发现我是来自北京的,干脆我变成小助教,每次开始上课的时候,我都是头一个念一段。

  主持人:北京的生活给你留下什么印象,您是13岁离开北京的。

  何景贤:其实我离开之前,我对北京都很清楚。风俗习惯,待人接物,印象非常非常深刻。还有小时候喜欢吃的切糕、豆汁这些东西,回到台湾还是念念不忘。

  主持人:是不是很多生活习惯至今仍然在保持?

  何景贤:仍然,京剧、话剧这都是我非常喜欢的。

  1966年何景贤担任台北语文学院院长后,锐意改革,提出以学生为本位的教育理念,由他亲自编写的教材,不仅更具实用性和针对性,也扩大了对于中华文化的介绍。1972年,他又将学院改组为中华语文研习所,除了在台湾的四所学校,还在东京、纽约、旧金山等地开办分校。使之发展成为一座面向外籍成年人的国际知名汉语教学中心。

  主持人:目前有没有这样一个统计,培养了多少外国学生?

  何景贤:我们已经培养了十三万多。尤其是在每年的夏天,美国华侨子弟到国内,早期是到台湾,我就说华侨子弟最好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寻根,要不然他们总觉得他们是香蕉,就是说黄皮肤,但是想的一切都是美国的,爸爸妈妈只说中国多伟大,多了不起,他不知道为什么了不起。所以我们设计一个寻根研习团。从1967年开始,每年夏天三四百人,最多的时候是六七百人,他们组团,分一个梯次,或是两个梯次到台湾来,研习六个礼拜中文。其中,前面的三个星期是以语言为主,后面的三个星期是以文化为主。我们最小的居然有五岁、六岁的,从小每年夏天他的家长把这两个孩子带到台湾,学中文。

  主持人:我注意到您的学生是很多是地地道道的洋学生,据您的观察,他们为什么会对中文感兴趣?

  何景贤:改革开放以后,大家了解中国市场,这恐怕是不容置疑的。在二十一世纪,恐怕前五十年整个世界的目光,金融、经济、科技、文化这个重心都是在这儿。

  1990年何景贤阔别大陆多年之后,第一次回到北京参加学术研讨会,在大陆的所见所闻也萌发了他在北京办学的念头。继1995年与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合作开办分校后,七年来先后在北京、上海、天津开设了六家分校。

  音乐会就要开始啦。等结束了以后,我再仔细地告诉你怎么去办签证延期的吧。什么?办签证延期的手续吧。签证延期的手术吧。手续。

  主持人:我们知道您在1995就与北京语言大学合作建立了语言学校的分校,是不是到大陆来发展办分校,一直是您一个长期以来的愿望?

  何景贤:大陆改革开放以后,我们感觉到这边才是一个根本,人家要学中文,没有理由再到台湾去。除非他台湾有事业,他台湾有一些什么他要先去。台湾也只是一个过渡,他们在台湾过渡之后,一定会再到大陆来,不管他是在这里从事研究、进修、做生意,工作,那么这都是他们最后的一个目标。

  主持人:最后我想请问这样一个问题,您从事汉语教学已经长达四十多年时间了,在这个漫长的过程当中,您觉得最欣慰的事情是什么?对您感触最深的是什么?

  何景贤:1956年的时候,那时我是大学毕业班,三、四年级的时候,当时说是今后,我毕业以后,一个学外文系的学生出来做什么,三百六十行里头没有对外汉教这一行,三百六十行里头没有教洋人说中国话,没有这一行,所以当时我们走到这一行是完全陌生的。我当时就有一个想法,假如有一天要是对外汉教也能够变成一个大学里的一个主流,多好啊。但是呢,当时认为是在做梦,今天呢,不管是在台湾的师范大学,美国的夏威夷大学,甚至康奈尔大学都已经有对外汉教这种课程,甚至可以拿到硕士学位,所以我可以说,感到这是一个很大的欣慰。

  主持人:今天非常高兴何先生聊了这么多非常有趣的事情,谢谢何先生光临我们演播室。

  何景贤:非常谢谢各位。

  主持人李峰:采访当中,何景贤先生告诉记者说,虽然几十年来他们培养的外国学生已经有十几万人了,但让汉语说遍全球,让中国文化得到更为广泛的传播,仍是他最大的心愿。(编导:杨华 摄像:雷昊、张宇)

责编:王京  来源:CCTV.com

本篇文章共有 1 页,当前为第 1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