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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行动:作为被告的德隆(一)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6年02月15日 09:45 来源:CCTV.com

  主持人:就在春节之前,有两个新闻事件,我想大家一定还记忆犹新,一个是1月19日在武汉开庭审理的唐万新案,一个是1月25日在上海进行的,对德隆大厦的拍卖。这两个事件标志着曾经名噪一时,被称为东方不败的德隆系,彻底地烟消云散。但是对于证券市场来说,对很多人来说,德隆可能仍然是一个谜。德隆让人眼花缭乱的资本运作带来了什么?拿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呢?我们《中国证券》栏目在春节前同时派出五路记者,远赴武汉,上海,新疆,沈阳,大连,苏州等地,行程万余里,对涉及德隆系的诸多公司和部分相关人士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采访,其中一些有关德隆的内幕将是首次与大家见面。好了,请大家从今天开始关注,我们用四天时间播出的系列专题节目《作为被告的德隆》。

  上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拍卖现场

  最后一次报价5. 95亿,是您的,出示一下您的号牌,恭喜您。

  郝鹏洲:刚才您看到的,是1月25日拍卖德隆大厦时的现场画面。我现在手里拿的就是德隆大厦的模型。这个大楼2003年年底正式落成,地上六层,地下两层,钢结构,外面是玻璃幕墙,很气派。2004年德隆坐庄的三只股票全线跌停,我到上海调查德隆的时候,可没少在这座大楼里转悠,当时给我的感觉就是,德隆真有钱。尽管当时我已经有预感,有钱的德隆弄不好会走上潦倒之路,但是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它的潦倒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彻底。

  解说:德隆大厦,这座颇具金属质感的建筑,曾被德隆人自豪地视为集团的象征,看上去它与上海东方艺术中心、世纪公园、上海科技馆交相辉映,构成了上海浦东新区,除陆家嘴之外又一片景观。然而这座大楼竣工投入使用后还不到1年,德隆就轰然崩溃,而这座被查封空置的大楼最终也没有逃脱被拍卖的命运,2006年1月25日,负责德隆资产清算工作的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委托5家拍卖公司联合对德隆大厦进行了拍卖。

  2006年1月26日下午3:00

  拍卖师 上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本次拍卖会拍卖标的是上海市浦东新区源深路1155号德隆大厦房地产以及相关的办公用品和房屋的附属设备、设施、景观设施以及绿地等。

  解说:来自几十家媒体的记者聚集上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一同见证了德隆大厦被拍卖的命运,能容纳120人的拍卖厅记者竞占了绝大多数。就像德隆案件本身一样,拍卖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悬念,底价直到拍卖开始后,才对外宣布。

  拍卖师 上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我们将马上开始我们正式的拍卖,在拍卖之前有请委托方递交底价确认书,是完全封闭的,我现在来开启。好了,那么我们所有的东西连房产连设施、设备、绿地等是整体拍卖,总价起叫5.95亿元,有没有人愿意要价5.95亿元。

  解说:5亿9千5百万元的拍卖底价,实际上已经创造了上海单体建筑拍卖的记录,这使得场内所有人对即将展开的竞价更加充满期待。因为据拍卖举办方先期透露的信息,对德隆大厦感兴趣的实力公司不在少数,很多都表达了参与拍卖的意愿。然而竞价真正开始后却大大出乎人们的意料。

  拍卖师 上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5.95亿元,谢谢158号这位先生亮出了号牌,5.95亿元已经有先生出价,有没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5.95亿元第二次,最后一次报价5.95亿元,是您的,出示一下您的号牌,恭喜您。

  解说:一锤定音,德隆大厦从此更名换姓。面对记者的长枪短炮,这位拿着158号号牌的买受人尽管面色从容,但在透露了自己所代表的机构之后,还是匆匆离场。

  2006年1月26日下午3:30

  记者 赵芳

  这里是上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备受瞩目的德隆大厦的拍卖刚刚在这里落锤,拍卖过程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只有一家企业参与了竞价,最终上海国际集团旗下上投实业以5.9亿元的价格竞买成功,这标志着有关部门对德隆资产的清算工作进入到了最后的收官阶段。

  郝鹏洲:5.95亿,这可能是德隆创造的,最后的一个奇迹,一个神话帝国崩塌之后的奇迹。说到这个模型,它的来历很有意思。2004年我到上海采访的时候,德隆已是阴云密布,大厦将倾。面对我的采访,德隆当时的行政总裁把这个模型送给我,是想让我相信,德隆的根基还在,德隆有能力化解危机。时至今日,我不知道手中拥有这个模型的人,再看到它时会做何感想,我首先会想到,站在被告席上的德隆和唐万新。

  2006年1月19日上午9:00

  记者 郝鹏洲

  这里是武汉中级人民法院,2006年1月19日的上午的九点。已经拖了很长时间的德隆案件,终于在这里进行了开庭审理,审理的是德隆的掌门人唐万新在内的七名高管人员及德隆的相关企业,这也意味着德隆整个案件的审理进入到了一个终结阶段。

  解说:19号这一天,江城武汉阴雨连绵。天气寒冷,然而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门口却是人头攒动,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聚集于此,期待旁听庭审。尽管德隆案系列庭审已历经德恒证券案、中富证券案、伊斯兰信托案、金新信托案、大江国投案等五个回合,并且在此之前的各案庭审均采取了公开审理,但武汉中院还是对唐万新案采取了非常严密的控制措施。所有媒体提出的旁听要求均被婉言谢绝。在记者焦急的等待中,庭审紧锣密鼓地进行了两天即告提前结束,比原定提前了一天。2006年1月20日下午6点,押送德隆案件七名主犯的囚车避开了记者们守候的大门,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经过我们的努力,武汉中院向《中国证券》栏目独家提供了庭审的简短录像。

  解说:整个德隆案的庭审,被安排在武汉市中院最大的法庭里,平时它可以容纳400多人,但那天获准旁听的只有60人左右。审判长是武汉中院刑事审判一庭的高勇。

  站在被告席上的是原德隆系的七名高管。画面最左边的这个人就是德隆国际的总裁唐万新,这是他2004年回国自首后的第一次露面。唐万新剃掉了招牌式的八字胡,戴着黑色宽边眼镜,身形略有消瘦。

  其余六名被告分别是德隆国际经济研究所二部经理杨利,上海友联执行副总裁李强,德隆国际统计室负责人王恩奎,中企东方投资部经理董公元,德恒证券投资部经理洪强以及伊斯兰信托投资部经理张龙。另外还有三名法人被告:德隆国际战略投资公司,新疆德隆集团以及上海友联管理研究中心。他们被起诉的罪名主要有两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和涉嫌操纵证券交易价格。

  武汉检察院的起诉书显示,以唐万新为首的德隆系变相吸收公众存款高达450亿元,其中未兑付资金余额超过了172亿;唐万新等5人还利用自有资金和部分委托理财资金,使用24700余个股东账号,采取连续买卖、自买自卖等手段,长期大量买卖“老三股”,先后累计买入金额高达678亿,非法获利98亿多元。

  来自上海、北京、湖北、新疆的17名律师组成了阵容庞大的辩护团队为德隆进行了辩护。据我们事后了解,当时控辩双方最激烈的争议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是否成立以及如何量刑。

  陶武平 唐万新辩护律师

  其实对我们目前国内就是最普遍的一个做法,就是保底的委托理财这样的一种违规行为,其实已经给社会造成比较大的危害,对金融秩序也造成了一些混乱,但是在我们法律的范畴内,应该对这样的行为应该怎么处理。在现有的法制的框架下,对它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来定罪的话,我觉得还是不妥的,这是我一个总的认识。其实一年来,我最大的困惑也就是在这个问题上。

  郝鹏洲:实际上,对于违规委托理财到底是应当承担刑事责任还是民事责任,这在法律界一直存在争议。我们无意对作为辩护律师的陶武平,想为德隆洗脱此项罪名的努力加以评论,但德隆违规行为给社会造成的危害,却是一个不容质疑的现实存在。172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如果我们用百元大钞在空中依次排开,可以在北京和乌鲁木齐之间,铺上五个来回。而这笔巨额资金,已随德隆神话一起化为无形。那么,造成这一切的,是何方神圣呢?唐万新,建国以来最大的金融犯罪案件的主犯,一个金融加产业虚幻帝国的创造者。

  解说:唐万新,四川开县人,1964年4月3日出生于新疆乌鲁木齐市一个支边干部家庭,在兄妹五人中排行最小。据记者了解,唐万新从小就比较好学。

  字幕:新疆乌鲁木齐八一中学

  记者 王飞

  此刻,我站在乌鲁木齐八一中学的校门前。25年前的夏天,正是从这里,走出了唐万新本人以及后来德隆团队中的几名核心成员。不愿意面对镜头的中学老师回忆说,学生时期的唐万新,不仅聪明好学,而且远远超过了他的实际年龄,已经开始广泛阅读像黑格尔这样的深邃哲学。从老师们的回忆中不难看出,对于唐万新这名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为著名的学生,八一中学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甚至是推崇。

  解说:17岁时,唐万新考取了远在山东的华东石油学院工业经济系,但不知什么原因,唐万新在一年半后退学,回到乌鲁木齐复读。1983年,唐万新考入新疆石油学院。

  记者 王飞

  这里是位于乌鲁木齐友好南路的新疆石油学院。与上一次在华东石油学院的求学结果一样,唐万新还是没有拿到最后的毕业证书,然而正是在这里,唐万新开始了在商业上的大胆尝试。他甚至毛遂自荐,一度打理起学院下属的一个农场。虽然最后是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唐万新的商业细胞,却从此跳动起来。

  解说:尽管唐万新的发家史被传说成“什么赚钱做什么”,但按照接近唐万新的有关人士透露,唐万新“第一桶金”是靠20前年的“朋友”彩扩社掘来的。而那个时候,乌鲁木齐是根本没有彩扩设备的。

  字幕:新疆乌鲁木齐市公园北街

  记者 王飞

  我现在所站的这条街道,是乌鲁木齐市公园北街。在德隆这个名号正式诞生之前,它的前身就是在这里形成。在这条街上,唐万新进行了4年的早期商业经营,其中包括和5个当年的同学一起,开办了一家名为“朋友”的彩扩部,而正是彩色扩印业务,为唐万新带来了人生当中的第一桶真金白银。

  解说:赚钱后的唐万新没有把眼光仅仅停留在彩扩业务上,他开始广开财路,锁厂、卫星接收器、饲料添加剂、航空俱乐部、魔芋挂面厂都成了唐万新的赚钱目标。然而这一系列举动均以失败告终,连彩扩业务赚来的60多万也赔了个精光。1992年5月,唐万新带着借来的5万块钱,走出新疆去西安寻找商业机会。据有关人士透露,在德隆内部,西安和武汉一向是被当成“福地”来看待的,因为就在西安,唐万新通过“一级半市场”倒卖精密合金、陕西五棉、西安民生、西安金花的法人股,据说当时赚到了5000万以上,唐万新由此正式踏入资本市场,德隆的发达之路也开始了。

  郝鹏洲:曾被唐万新看成“福地”的武汉,在十几年以后竟成了他的审判地,我想,这是1992年时的唐万新绝对没有想到的。就在那一年,唐万新成立了新疆德隆国际实业总公司,此时,他已经完成了从屡败屡战的个体户到股市暴发户的蜕变。这个时候唐万新急需一个资金高速运转以及大量融资的行当。新疆金融租赁有限公司进入他的视野。唐万新打通各种关节,终于得以参股新疆金融租赁公司,为他下一步的产业大梦找到了第一个融资平台。

  主持人:在德隆最鼎盛的时候,唐万新喊得最响的两个口号是,产业整合和金融整合,那么德隆为它的整合带来了什么呢?请大家明天继续关注,《作为被告的德隆》第二集,德隆带来了什么?

责编:刘子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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