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胡进--中国女排主教练 |
 |
|
采访时间：2000年6月30日
采访地点：国家体育总局中国女排驻地会议室
因为曾经的五连冠的辉煌，中国女排一直是中国竞技体育最为引人注目的队伍之一。也因为曾经的辉煌，袁伟民之后的历任中国女排主教练都承担着厚重的期望以及由此而来的沉重的压力。
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个介绍四川女排的节目，很多场景，包括各种采访，我都淡忘了，惟独主教练胡进所住的宿舍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里面的简陋，那张单人床的蚊帐是用竹竿挂起来的。一位专门采访排球的记者告诉我：在他接触过的排球教练中，胡进的认真、勤奋与投入是十分少见的。
1999年初，胡进接任郎平，成为中国女排主教练。此前，排球中心曾与其他教练商量接任女排主教练的事情，但被婉言谢绝。
此时，古巴、俄罗斯、巴西三强的第一集团已经形成，谁都明白，处于第二集团的中国女排在短短的不到两年的时间里要想取得像亚特兰大那样的战绩，基本就是奢望。胡进接掌中国队，被不少人认为是接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1999年11月，中国女排在世界杯上名列第五，没能直接取得悉尼奥运会参赛权。
2000年6月，中国女排在日本参加奥运会落选赛，获得第四，拿到最后一张奥运会入场券。女排如此艰难的进军悉尼，在媒介引起强烈关注。胡进的执教和指挥能力，以及排兵布阵，都无可避免的成为议论焦点。
6月29日，中国女排在完成资格赛后回国的第二天召开总结会。两天的总结会结束之后，胡进接受了采访。提问就从刚刚打完的资格赛开始。
这次落选赛的准备，实际上我们做了很多的工作。但是在打荷兰和意大利的过程中反映出我们对困难的准备还是不充分，就是说准备困难了，但是不细致。一个是没准备到她们发挥出这么高的水平，再一个就是我们对困难的准备没有落实到具体的场次上，比如说对荷兰会遇到什么困难，对意大利会遇到什么困难。所以当场上她们打出这么高的水平，我们就感觉到压力很大，场上的发挥因此很不稳定，导致比赛的失利。
这两场比赛的失利也给我们教练班子提了一个醒，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后面的比赛稍有闪失，奥运会资格就要泡汤了。
输给荷兰意大利之后，接下来打日本、克罗地亚、韩国，都是硬仗，我们急需在日本身上找回我们的自信，找回我们的士气，那是一个转折点。去年的世界杯上我们0：3输给过日本，而且日本研究我们也比较透，但是我们也有我们的方案。在家里我们就对打日本这场球很重视，对赛场的气氛、观众影响、还有她们超水平发挥方面做了充分的准备，另外，在技术和战术上，在网上做了相应的部署。在家里就确定由殷茵和王丽娜担任主攻，加强网上的实力，另外从四号位的拦防上也重点看好她们的两个主攻。从比赛来看，队员们贯彻得比较好，替补上场的邱爱华确实也表现了很高的水平，为中国对取胜做出了贡献。
接下来对克罗地亚、对韩国，都是硬仗，在1：2落后的情况下，大家确实还是豁得出去，较好的发挥了水平，最终取得了胜利。
从整个资格赛来看，我们后面比前面打得好。在连续两场失利后，队员没有泄气，没有埋怨，也没有产生怀疑和相互的不信任，始终团结，认为机会还是在我们自己手上，只要我们自己把握住，获得奥运会资格还是很有希望的。
从资格赛来看，确实很不容易，我带队之后，也是第一次打这么艰苦的比赛，作为中国女排来说，也是第一次参加落选赛，最终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能获得资格，应该说是难能可贵的。但是我们的问题也应该看到，这就是我们的队伍还不成熟，作风还不是很顽强。在对手强大的攻势下，我们的冲劲还是不够，从而导致我们技术发挥不稳定。
通过资格赛，看到整个世界排坛的形势，高度和力量的优势是相当明显，所以在资格赛上我们对三支欧洲队打得都不是很理想。包括韩国队和日本队，她们打欧洲队也是很困难，韩国队是0：3输给意大利队，日本是0：3输给意大利队，2：3输给克罗地亚队，我们是0：3输给荷兰队，1：3输给意大利队，3：2战胜克罗地亚队。
实际上欧美的高打强攻跟亚洲的快速多变已经形成了一种对抗。当然我们在快攻，进攻的变化上还是有我们的特点，速度比较快，进攻范围比较广，击球点也比较高。比如吴咏梅、陈静的一些变化，包括邱爱华二、四号位的进攻，都有她们的特点。所以中国女排在奥运会前的训练中，要针对欧美队，在拦、防，高点强攻、后排进攻上都要下功夫。第二点就是在保持我们快速多变的技术基础上也要发展我们的强攻和后排进攻，我们现在也有，但要是成功率更高一些，在跟她们的对抗中就有很重要的砝码。在针对欧美队的情况下，同时要保持我们自己的特点，如果能把发球、一传、保护、串联这些小技术达到接近韩国队、日本队的水平，那中国队在奥运会上还是有希望。
连续输给荷兰和意大利之后，形势很严峻了，你有没有过一闪念，觉得中国队可能拿不到奥运会入场券了。
当时会出现这样的形势。但是我们教练班子不去考虑这种情况了，包括我自己不去考虑这种结果，我要想的是把后面的球怎么样去打好。这个结果也是要建立在我们发挥水平的基础上，如果发挥不好，那就肯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如果发挥好，我们后面还是有机会。
现在回顾起来，我们当时的心态还是很积极的，很主动的，并没有天要塌下来了，再打不好我们就要完了这种思想。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主要就想怎么打日本队、克罗地亚队，韩国队，立足于一场一场的拼。在拼下来韩国队之后，确实大家看到了希望，因为阿根廷队的实力毕竟跟我们有差距。这时才觉得我们的工作确实是比较主动的，包括排兵布阵，用人、换人，讨论的方案都是成功的。
中国女排在最后一刻才艰难的拿到悉尼奥运会的参赛资格，但你们在奥运会上的目标是要争取奖牌，定得不低，你的信心来源于何处？
这种自信还是建立在我们队伍的实力基础上。我还是这么认为，尽管中国女排是以落选赛第四名身份入选的，但是中国女排还是有自己的优势，比如说速度很快的进攻，全面的组合。当然我们有我们的弱势，强攻不强，在打硬仗、打关键球的时候作风还需要加强，另外在后排上技术还不是很细腻。
但是打比赛，我感觉首先要相信自己，你才能把自己的水平表现出来。如果我作为教练员都不相信队员，不相信自己，不相信我们的能力，那到比赛当中就可想而知了。在这一点上，我还是相信我的队员，相信我们这支队伍。这个相信是建立在合理的，双方实力情况的基础上的。
胡进此次执掌中国女排之后，受到争议最多的是他对队员的使用。从意大利招回离开国家队多年，已经33岁的老将巫丹，让接应二传邱爱华从主力改为替补，起用刚刚入选国家队的新人李珊，等等，都是争议的焦点。
作为一支球队的教练，在队员的使用上肯定都会有自己的考虑。你为什么做出那样的安排？
应该说我们队中几乎人人都可以上场，但每个人特点不一样。用人的焦点呢，一个是在主攻上，一个是在接应二传位置上。
从资格赛来看，主攻中，王丽娜没有去年状态好，但她的拦网优势还是发挥不错，斜网进攻发挥不理想。孙月经验丰富，技术也很全面，但拦网弱。殷茵以前打球少，经验不是很丰富，但她的状态好，干劲、士气比较高。一开始，我们还是把殷茵放在替补位置上，用王丽娜和孙月，逐渐根据场上形势调配殷茵上场，殷茵逐渐状态也出来，打到主力位置上去了。
接应位置主要是邱爱华和李珊，主力是李珊。邱爱华的特点是强攻和后排进攻好，一传比较稳定，弱点是战术球相对比较少一些，发挥不是很稳定。李珊比较年轻，她的特点是变化比较多。还有巫丹，在两个人交替掩护方面的战术比较多。在上海四国女排赛和瑞士杯上都是以李珊为主，发挥不错，但她的比赛经验不足，另外后排的技术不是很稳定。对荷兰、意大利的比赛虽然输了，但李珊个人应该说发挥了水平，但是随着比赛的进程，她经验上的不足暴露出来了，感觉放不开，比较紧。邱爱华在日本队的比赛中很好的发挥了水平，她的打法相对比较稳定，但变化不多。
作为我，在用人上要充分考虑到每个人的优势，把她们的优势组合起来，才能形成中国队的特点。如果用人很单一的话，无论从中国队的创新来讲、发展来讲，都是很危险的，我觉得是很危险的。
从这次比赛看，后几场之所以打得比较好，是因为小邱也打，对韩国，巫丹也打。用人的时候，我们主要考虑队员的长处，当然也要考虑大赛经验。她有那种水平，比赛中能不能拿得出来？
现在大家的焦点就是李珊的问题，我觉得李珊这个队员还是很有潜力的，但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中要打主力，又是从副攻转到接应的位置，也有点难为她了。
但作为这支队伍的发展来看，我觉得我们要多元化。现在各个队的接应位置都是打强攻，没有打快变进攻的。我们为什么在瑞士杯很成功，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对李珊的使用成功。但在大赛的时候，比赛压力比较大的时候，自己要求比较高的时候，她还是比较紧，放不开。但这都是有个过程的，通过以后机会的创造，她自己的磨练、总结，应该会有提高。
作为我用人来讲，是要费些脑筋的，实际上我们在后面四场球，在排兵布阵，在用人上是比较成功的。不管谁先上场，从效果来看都是比较成功的。
女排是一支很受关注的队伍，一输球，肯定就会有在用人上的各种议论，这对你是不是也有一种压力？
会带来压力。但我自信的是我用运动员是建立在我对运动员了解的基础上，我不会去盲目使用，尤其是重要比赛。
我为什么把巫丹也叫回来，队里老队员已经很多。就是说在这样的比赛中，一定要力争万无一失，把队伍最好的水平打出来。在用人上，我肯定有我自己的研究，并不是很盲目的，而且这种大赛也不是培养人的时候，而是要拿成绩的时候，所以在用人上肯定有我们自己的考虑。当然我有我的后续手段，万一不行，后面的就跟上去了，比如说李珊后面打得不是很好，邱爱华上去了，邱爱华在打韩国时不是很好，巫丹又上去了。
作为教练员来讲，很难讲用人用得很对，或者说用得不好。运动员先上场后上场，她的心理状态是不一样的。后上场的，可能会感觉我是替补，压力会小一点。先上场的呢，可以准备活动做得比较开，准备时间充分一点，但相对来说要求就会比较高，在赛场上有风吹草动或者打得比较难的时候，心理容易紧张一些。候补呢，想得少一些，上去比较敢打敢拼一些。比如说邱爱华，打日本、打克罗地亚，替补上场，她打得就很好；反过来，打韩国，她以主力身份上场，就没有那两场比赛发挥那么理想。
所以说比赛是千变万化的，对队员是一个考验，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考验。这就需要教练员对运动员的了解，同时也需要运动员对自己合理的定位。这样才能把队伍的整体水平发挥出来。
我打比赛的用人思想是谁的竞技状态好，谁的水平高，谁上场。当然从队伍整个发展考虑，教练有自己的想法，重点培养谁，打什么样的技战术，解决什么样的问题。所以我觉得运动员也应该理解教练的意图，当然这里面需要沟通，需要我们教练员细致的工作。因为我们的队员都想上场打球，都想为这个队做贡献，但十二个人只能有六个人上场，有先上的，有后上的，有上得多的，有上得少的，要根据不同对手的特点来确定。当然，主力阵容要相对稳定在一个范围之内，不能作很大的变动。
当然，外面有一些议论，不管从什么角度，应该说都是对中国女排的关心。我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女排在提出在奥运会上"保四夺牌"的目标，资格赛打得这么艰难，你认为这个目标会不会有些高，甚至有些不切实际？
我觉得中国女排应该有这种想法，这种信念，要想方设法打进前四名，并且争取奖牌。我不能说我们到奥运会就争取个前八名、前六名就行了。虽然现在各队水平都有提高，相互之间谁也不能说谁占了多大的优势。
现在古巴、俄罗斯、巴西是三强，那肯定还有一支队伍要打进前四名。具体分析可以看到，这个队应该在中国队，意大利队、克罗地亚队、韩国队这四个队中产生。从去年以来的比赛看，这四个队都互有胜负，并不是说我们一点机会没有，可以这么讲，就是难度增大了。我想通过我们的准备，通过我们的训练，坚持"进四争牌"的指导思想，用这种比较高的目标激发进取心和拼搏精神。
有些教练愿意把目标定低一些，感觉有退路，比好了是超额完成任务。另外有些教练，像你这样，愿意把目标定得高一些，这是不是表示即使没有绝对的实力，但一定要有这样的勇气。
对！我就是这样考虑的，就是说自己一定要敢想。而且这个目标也是实事求是的。通过资格赛，我们看到了自身的弱点，这会促使我们在后面的训练中多做点文章。
女排曾经有过的辉煌，使得作为这支队伍主帅的你，必然要面对舆论的苛刻，和大家比较高的期望值。
是的。有可能到时候我们没有达到赛前的目标，有可能打到第五、第六。但我想，作为教练员、运动员还是要向更高的目标挑战，不能说我们的目标是第七，第八，给自己留那个余地一点意思也没有，一点必要都没有。
中国女排这几年获得过世界亚军，但客观的来讲，她真正的实力和这个名次有一定差距。但这使公众期望值比较高，好象不能接受她的失败，你的压力会不会很大？
是，压力很大。从1986年以后，中国女排已经14年没有拿到世界冠军了，方方面面都希望我们能再拿冠军。排球界都在共同努力。但从目前的实力状况来分析，确实我们不具备夺取世界冠军的实力，但并不是说我们就不往上争取，因为比赛是千变万化的，并不是说实力强就一定能拿冠军。所以我觉得在外界期望值比较高的情况下，一个我们要去争，但这种压力也是存在的，只能争取把压力变成动力。我尽心尽力把我的工作做好，争取在大赛中避免不该有的失误。
外界看问题的角度跟我们看问题的角度可能不一样，对女排的成绩、技战术、作风，都有他们的想法，会提出一些他们自己认为比较好的意见。我觉得都是很正常的，不管是批评也好，指责也好，都是一种关心。但是，在各方面，我们教练有一个指导思想。鼓励、批评、指责，我们都会冷静的分析，一些善意的批评我们也是会接受的。
有人说，你在女排拿了奥运会亚军，拿了亚运会冠军之后接手这支队伍，是一件烫手的事情。
其实，这支队伍，我不来接，也有人来接。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有人来接，那我也敢接。我觉得我们干竞技体育就要有这种面对挑战的精神，如果真是患得患失的话，考虑个人得失的话，说老实话，我也就不来接这支队伍了。既然接了，我还是想通过自身的努力，通过全队共同的努力，到世界大赛上去一搏吧。
我们能够一搏的优势在哪里，可以借助什么样的条件？
我们的优势，一个还是女排的精神，团队的精神，这是我们一个比较好的传统。落选赛后几场比赛还是看到了这支队伍有这种精神，有这方面的能力。当时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没有泄气，没有埋怨，没有内乱，大家一门心思，想方设法把自己的信念通过行动表现出来。以后我希望能够保持、发扬这种精神。
第二点就是要顺应世界排球发展的潮流，在全面、准确、快速、多变的思想指导下，在高度、力量、攻势上面要发展。有意识的选择一些身材比较高、有潜质的运动员加入到这支队伍当中来，提高我们的实力，这样在世界排坛我们才能有抗衡的本钱。
另外一点，我们在训练中还要挖掘潜力，比如说身体训练。我们跟欧美队相比确实差距比较大，而且现在差距越来越明显。我们争取在身体素质上有突破，比如力量有增强，柔韧性有提高，或者是速度反应有进步，方方面面吧。
再就是加强整体的组合，不仅仅是快变，还有我们的保护，我们的防守，这种技术的细腻性特别要向韩国和日本学习。如果我们在整体的配合、小球的串联上能达到韩国的水平，再加上我们原来的网上的快捷进攻和平拉开进攻，我想我们的整体水平还能提高一大步。这是我们在大赛上跟强队竞争的本钱。
当年总结的"女排精神"中很重要的一条是团队精神。很多人认为跟老女排相比，现在的这支队伍在精神气质上是有差距的。而你刚才说，在落选赛上又看到了这支队伍的精神。
在落选赛中，首先从团长到教练们都没有泄气，每天晚上开会都到两三点钟，研究下一场比赛的出场人员，比赛的方案，可能出现的困难，考虑都比较细。队员也非常可贵，孙月是队长，吴咏梅、何琦是队里的骨干，还有其他一些队员，我们当时也没有考虑什么作息时间了，她们自己相互聊，相互鼓励、相互支持，谈到很晚，甚至半夜两点以后。而且准备训练的时候，热情都很高，没有那种输了球很泄气的样子，队员在这方面是做得非常好的。
每场比赛，我们在用人上很不一样，大家都能服从全局，怎么能赢球，就怎么去做。比如说打日本的时候，我跟孙月谈，我说今天比赛你做替补，但你随时准备上场。孙月答应很痛快，她说好，我服从队上的安排，怎么能赢球，就怎么做。当时我也很受感动。
落选赛起伏跌宕的这种经历，从悬崖边上走过的这种经历，对女排来说，应当也是一种很好的收获。
是一个宝贵的财富。这不仅对队员以后的打球，包括对她以后的生活方方面面都会有益处。经过这次锻炼，我想她们是终身难忘，我也是终身难忘。
落选赛可能是公众心理承受的一个底限，也许他可以理解你奥运会没有取得好名次，但可能不能理解在落选赛上失利而进不了奥运会。
是，百姓不能允许你奥运会都去不了。奥运会只是一个名次问题，打不了第四，可以打第五，打不了第五，打第六，落选赛是一个资格问题，是你奥运会能不能参加的问题。所以压力很大。现在回想起来，你说后果一点没考虑，也不现实，但确实还是考虑比较少，主要是想日本这场球怎么打下来，后面再怎么打。
队员发挥不好的时候，作为教练也很着急，心情也是随着场上队员的发挥、比分而起伏的。有时会想到：训练的时候怎么没有练到这个啊，怎么没有准备到这个啊，但当时还是只能以鼓励这样的积极态度去面对。
跟日本打完后看见你跟队员各个击掌祝贺。
以前我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过。因为在这么难的比赛中，队员能发挥这样的水平，能有这样的热情，确实难能可贵。我应该去鼓励她们，应该去和她们击掌祝贺。
有人说国家队主教练是在悬崖边走的人，可能随时要准备失败。
不是随时。我们实事求是的讲，从以往这些年，我们这些大球的教练员，最终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但如果每个教练员都要考虑失败的话，他就不会来这个位置上，他都是想着怎么样去成功，怎么样带着队员去拼杀。这个位置很重要，也很受关注，但责任也很大，确实是这样。我们是在刀尖儿上，随时都可能摔下来。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因为我干排球也三十多年了，从感情也好，从爱好也好，从责任也好，我觉得应当有勇气担当起这个担子。至于能力和水平，要在边干中变学，边学中边提高。
你是不是认为这次比赛的艰苦对奥运会来说是一件好事？
是。所以回来以后我们要总结要反思，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我们怎么输的，输球的原因，后面怎么赢的，赢球的过程。如果能很好的反思的话，坏事能变好事。
比赛的发挥跟心态有很大关系。
是。训练中有什么样的意识，你就会形成什么样的技术，在比赛中有什么样的心态，就会发挥出什么样的水平。比赛中你是冲劲、顶劲很足的心态，就会发挥出比较好的水平，因为技术、战术不可能在比赛中一下子提高很多，关键就是自己的心态，就是我们俗话说的把自己的位置摆正。这样才能在比赛中发挥出正常的水平。
作为主教练，你不光要研究技战术，而且要考虑队员的思想。
对。实际上训练中也好，比赛中也好，思想工作，心理训练都很重要。我带女队时间比较长了，对女队员的心理大部分都能把握住，通过揣摩、观察、交谈等等方式，把握她们的心态。
我属于比较理智的教练，力求比较好的处理各种各样的关系。
在你的理想设计中，中国女排应该是怎样一支队伍？
我们还是要全面，因为我们在高度和力量上跟欧美比还是要差一些。技术一定要全面，不能有漏洞，一定要准确，质量要高，快速多变形成网上的攻击能力，在速度和变化上形成我们的特长，才能与欧美的高大强攻形成对抗。在此基础上能在高度、力量上有所提高，我们水平还会提高更快。
中国有没有可能出现像克罗地亚队芭芭拉那样的选手？
这样的选手可遇不可求，包括像郎平这样的队员。可遇不可求，真是这样。我们只能在现有人员的基础上挖掘她们的潜力。我想，作为教练，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一定要想办法提高我们现有队员的水平，不要拿她跟欧美明星比，或者跟老女排的队员比，这样比是很没有意义的。运动员就是要靠教练员的想象力、创造力挖掘她们的潜力，提高她们的水平。
悉尼奥运会，中国女排重演了如履薄冰的一幕。小组赛，她们仅列第四，艰难进入前八名。四分之一决赛中，她们负于俄罗斯队，最后的成绩是第五名，没能完成赛前定下的进前四的目标。
10月，我跟随"奥运健儿西部行"四川团进行采访。团里的成员中有获得女子沙滩排球第九名的迟蓉。胡进任四川女排主教练时，迟蓉是他的队员。那天，看到一张报纸，一篇报道称中国女排将更换主教练。将报纸递给迟蓉，迟蓉看完，说："挺好！"我问："为什么？"迟蓉道："那样，胡指导就可以回到我们四川队了。"
有关新一届女排主教练人选的问题，在新旧世纪交替时分成为中国体坛最受关注的话题，种种猜测，众说纷纭。排球中心确定的几位候选人中，胡进的得分依然排在前列，但是，反对他的声音同样强烈。春节刚过，悬念了几个月的女排主教练人选终于浮出水面，排球中心宣布，由陈忠和担任中国女排主教练。
胡进回到四川女排。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