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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画人物志·何多苓》

 

——诗意的守望者

CCTV.com  2007年09月13日 10:49  来源:艺术品投资  

何多苓作品赏析

何多苓作品—《青春》

何多苓作品—《迷楼系列》

何多苓彝族系列作品

 

  知青馆开展的日期一天天临近,何多苓不得不拿起画笔来投入紧张的创作,这让他心里感觉多少有些烦躁。

 

何多苓:因为他要求复制,首先我就不能重新构图,我也不能重新画,要是依着我现在重新画这幅画,那也许我会画得完全不一样,可能画得、可能会更精神性一些,或者更尖锐。

 

重复自己对每个艺术家来讲都是个痛苦的过程,对于何多苓更是如此。这幅画已经拖了一年多了,如果不是时间紧迫,碍不过情面,交画的日期还不知道要拖到哪一天!

 

何多苓《青春》

《青春》创作于1984年,曾获得中国第六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的铜奖,此后20年,何多苓再没有创作过类似的作品,甚至也再没有涉及过那个与他自己的青春息息相关的题材!

 

何多苓:其实当时很多人都画了,他们都局限在描述知青的生活,我想我后来到84年,我想我得画一张这个画,但是我想这个时间隔这么长了,我想这个题材不能老画下去了,我想一次性地给它画一幅了断性的一个画,所以我就把它,想了一个就是像雕塑一样的,纪念碑一样的表现方式,就是她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周围是土地,然后她的表情和动作,都比较典型化的那种。

 

强烈的阳光撕裂了少女青春的脸庞,倾斜的地平线上,一只老鹰无声地划过,在苍白的大地上留下了清晰的阴影。

 

何多苓自己认为,在这幅画中,一种新的抒情语言初见端倪。而所谓的“新”正是画家后来一直坚持的象征主义,原来人文主义的、已经被读者普遍认可的、能够引起人们普遍共鸣的主题,被一种更为内在、隐晦和冷漠的主题所取代,何多苓第一次颠覆了自己。

 

何多苓最初引起中国画坛瞩目的作品是《春风已经苏醒》,这也是体现他创作风格的处女作,1981年被中国美术馆以550元人民币的价格收藏。

 

何多苓《春风已经苏醒》

创作这幅画的时候,何多苓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因为他想把它作为自己研究生的毕业作品,光是小女孩身后的小草,他就用细笔一根一根地画了3个多月,但老师们并不认可他的努力。

 

何多苓:因为当时美术院,它整个观念还是五六十年代那一套,主题鲜明,你得有一个站的住的主题,要是积极向上的,我当时把草图给导师一看,导师说你画的是什么东西啊,没有任何内容感觉,没有任何主题,后来我画了,我不敢让他看了。

 

放在过去,这幅画最终的命运只能是默默地躺在角落里等待灰尘,然而,“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19世纪80年代的中国正处在人性复苏的关头,提倡思想解放的中国画坛已经不可能让一幅优秀的作品无端地被埋没!

 

于是,《春风已经苏醒》被当时国内著名的《美术》杂志选作封面刊登,在中国画坛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并且在无意中引领了被称为新现实主义题材的创作潮流。

 

就像画的名字《春风已经苏醒》,作为一种象征,这幅画象征思想领域的松动,也象征艺术本位的回归,甚至有人把它看作是一个国家意识形态解放的寓言。而这一切,都是何多苓始料不及的。

 

何多苓:因为我画的是一个农民小孩,感觉也是苦那种感觉,但是我的本意就是说一种,想抒情地表现,不是说要真实地再现社会现实,虽然画的是现实但是目的不是这个。像我那个画的标题叫《春风已经苏醒》这个标题他实际上是有一种文学地东西在里头,我是借这个形象,借这个农民的形象,还有这种跟自然的关系,来体现我自己的一种人生的理想。

 

那么,何多苓所说的人生理想究竟是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否定自己的现实主义倾向呢?

 

在以后的一篇文章中,画家这样写到“1969年冬天,在四川西南部大凉山无边无际的群山之间,我躺在一片即使在严寒季节也不凋零的枯草地上,仰望天空。十年后我才意识到,就在那些无所事事、随波逐流的岁月中,我的生命已被不知不觉地织入那一片草地”,“那片草地被我画在《春风已经苏醒》这幅最初的作品中,在被一种盲目的狂热所驱使的苦心经营中,我逐渐找到了自己。”1966年,高中毕业的何多苓和千千万万的同龄人一样,投入了上山下乡的滚滚洪流,他为自己选择的广阔天地是位于四川省西南部的大凉山,一袭黑衣的彝族同胞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

 

何多苓:开始我们那个生产队有20多个人,后来都走了,回城了,我因为表现不好,我是最后一个留在那儿的,我一个人留了两年之久,在乡下,但是我觉得感觉跟他们在的时候,我感觉太舒服了,感觉如鱼得水在那儿,就是一个人在那小房子里呆着,背后就是山,我那个房子在村的最边上,就是晚上都有狼出没的地方,我觉得特别舒服,晚上点着油灯看书,研究乐理这些,画点画什么的,白天就是也不劳动,跑到山上去乱晃什么的,看一下,就山上去转转,听听松涛什么的。

 

何多苓说那个时候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浪漫的田野诗人!离群索居需要坚强的神经,对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讲,有多么好的心理素质还谈不上,何多苓可能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出生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从小耳濡目染所受的教养,在很大程度上冲淡了他对苦涩的生活条件的直观感受。

 

在看似叛逆、放任自流的表象背后,何多苓已经在有意无意地向中国传统文人的审美情趣靠拢,正是这一点深刻影响了他以后的创作走向。

 

何多苓:彝族只有很模糊的一种泛神教,拜雾拜火,这种宗教还不足以支撑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那个典型是什么,他们只有一件羊毛织的披肩裹着,冬夏都是那样,因为那个地方总的说是比较寒冷的,就光着脚走上山去,光脚走在那个石头上如履平地,然后这些我觉得都是一种很原始的表现,他们经常蹲在,我经常看到他们蹲在山头上,就像一尊岩石一样,一动不动,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在我看来这个情景非常地迷人。

 

这种独特的审美体验,这种人文主义的情怀无形中织入了何多苓的生命,成为他内心深处一片神秘的青草地,当29岁的何多苓有幸踏上了恢复高考的末班车,手中握住画笔的时候,没有抱怨,也没有愤慨,那些曾经打动自己的淡淡的忧伤在淡淡地笔下流淌。

 

何多苓:就是从80年代,整个十年中我画彝族题材我画的得心应手,而且我画的很兴奋,而且我中间回去那个,我下乡那个大概不下十多次,去采风拍照片,重新体现,然后回来把它画出来,那种新鲜感一直在。

 

何多苓《雪雁》

从《春风已经苏醒》、《青春》到《雪雁》、《彝族系列》,何多苓一直着力描绘人与自然的关系,它们的形式和内容和谐统一,它们的共同风格在于诗意的描述。他曾说“尽管我没有写过诗,但实际上我在画诗”。

 

八十年代后期,油画家们纷纷走出国门,因为改革开放给他们提供了更多的学习机会,何多苓也应邀出外讲学,举办画展。

 

1991年,何多苓又一次应邀来到美国,那时候他的彝族风情系列一直被海外看好并不断被收藏,如果就这样画下去,也许会创造一个财富奇迹,但就在画商们热切的目光注视下,何多苓却停止了创作!

 

何多苓:在纽约那个地方,好像跟四川省一个叫做凉山的一个角落,感觉好像不在一个星球感觉,然后这么多年不管从时间、或空间上都离的太遥远了,这感觉已经非常的淡、非常的淡,就是真实的感受,当然我可以不断的演绎这种构图,这种人物跟自然的关系,不断地演绎这个东西,能画、而且画得很熟,但是我从内心说已经没有感受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何多苓放弃了得心应手的题材?他的内心为什么突然没有感受了呢?而从诞生之日起,中国油画就一直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工具、技法甚至理念都是西方的,而每个油画家在成长的过程中都无法摆脱中国文化这个强大的磁场,这让每个油画家都处在一个两难的境地——中国油画的归属究竟是哪里?西方还是中国?

 

在国内的时候,如同西医不信任中医一样,何多苓非常排斥国画,读研究生时,学校组织学生去敦煌写生,何多苓却推托有病不去,拿他自己的话讲就连玩都不想去玩,毫无兴趣!但在美国,在他向往已久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何多苓的目光却流连在一件件中国古代的艺术品上,而对那些西方艺术的精华,他反而有一点审美疲劳了。

 

何多苓:我印象很深的,是在大都会博物馆看到一个南朝的一个石雕,观音像,保存得非常完好,然后我,她那种神态,那种民间那种神态,她做得非常简单,但我一看,我就觉得比西方的维纳斯那些伟大多了,这些作品,就是悲天悯人那种感觉,真是不可琢磨,完全不可琢磨啊!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东西抓住了他。也许这就是宿命,在这个年龄、这个地方,一次必然的精神洗礼。

 

何多苓:因为我年轻的时候就比较排斥中国的东西,相当排斥,然后觉得自己好像是比较适合彻底西化的人,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样,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中国人,不敢我说自己是文人,反正就是一个中国人,画来画去,还是跳不出这种感觉里边去。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果说告别凉山让何多苓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取向,那么,独在异乡的何多苓终于突破了因中国油画归属问题而带来的困惑,画什么画并不重要,关键是谁在画!

 

在高楼林立、光怪陆离的美国,何多苓清醒地意识到作为一个油画家,中国文化的背景才是自己唯一的优势。

 

何多苓:宋人的那种山水、花鸟那种,感觉非常触动我,就是这些原是没有感觉的,那种反而很触动我,然后就有一种冲动,想把这种一些中国符号,引入我的绘画里。

 

何多苓《今夕何年》

1992年何多苓的转型作品《今夕何年》在美国完成,“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是油画吗?这当然是油画!但毫无疑问,只有中国人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情愫。

 

这个对镜沉思的中国少女难道不是画家自己内心的写照吗?红棉袄是不是象征着画家对生命的热爱和对未来的企盼?但她那忧郁的眼神分明正在诉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何多苓在表达乡愁的同时,是不是也在用这幅画暗示自己即将开始的是一场艰难的探索呢?

 

冬季的成都雾绕烟迷,这是何多苓出生、成长、一直生活的地方,朋友们和学生们为他的归来围炉接风。生活在继续,读书、教书、画画都在继续,何老师和大家一样,吃着喝着说着笑着,但是他的魂魄却飘摇起舞、离开了此地,在一种全新的绘画语言里自由地翱翔。

 

何多苓:从美国一回来,我就改变了题材,方法彻底改变,然后,以至于人们都认不出我的画来了,我知道这个过程是很艰苦的,这个大转型,这种彻底的颠覆性的大转型是很艰苦的,但是我自己没当做一回事。

 

1992年以后,何多苓的新作品陆续发表,这些平心静气的作品,有一种洗净烟火、空灵剔透的从容,有评论家指出:何多苓的新作品表现出东方内在的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文化分析的动机非常明显,但你又不得不承认它是纯美学的、优雅的。

 

何多苓企图重建具有古典的庄重、现代的惶恐与浪漫主义激情的艺术,他选择了最复杂的创作道路,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面对何多苓的探索,人们不再像过去那样一片叫好,画家的往日辉煌似乎不再,而何多苓却认为这样才是正常的,他一直不喜欢追赶潮流,却总是被潮流追赶着,现在的状态好象才是尘埃落定。

 

何多苓:我这人是极其安于寂寞的,起起落落都很自然,比如说80年代很受到关注,然后90年代,好像又被快要被遗忘了,像最近那个美术一下那么火,火到程度,我都觉很滑稽,我看还是这些人,还是这些画,对我自己来还是这样的,我也是这么一个人,我的画还是这些画,它突然一下被抬得很高,或者一下被压得很低,反正都跟我没很大的关系,反正我还照着自己的感觉去画。

 

他不禁忧伤地自言自语:“我要把我的艺术献给人们。同时,不希求别人的爱。”

 

 

责编:张曦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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