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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空间之名人系列》——曲格平

央视国际 2003年12月09日 16:12


  从1970年到1972年,中国接连发生了几起环境污染事件:大连海湾污染告急、食品饮料滥用化学添加剂、官厅水库遭到污染。尽管问题已经出现,可是在那个时候,不要说公众不理解什么是环境问题,就是各级政府的领导人也很少了解,而当时环境问题已经在国际社会讨论得沸沸扬扬。就像周恩来担心的一样,今后中国的发展,能不能回避得了环境问题呢?环境公害真的仅仅是西方资本主义的不治之症吗?这些疑问都是不得不认真考虑、并且需要找到答案的。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1972年6月,中国政府派团出席了联合国在瑞典斯德哥尔摩召开的人类环境大会。这个举动,出乎国内老百姓的意料,也使国际社会感到吃惊。曲格平,作为代表团的一员,参加了这次大会。

  记者:1972年参加斯德哥尔摩的那次环境大会,您还记得您当时心态是怎么样?

  曲格平:有点担心。因为政治运动,哪些话不能说,怎么跟人家斗争,回来怎么交代,这都是问题。在我们团人人都是处在这么一种状态。


  记者:可是那是一个关于环境的会。

  曲格平:因为当时在激烈地政治斗争,阶级斗争。在这种情况下出国,那时候参加,不像现在这么多,都没有经验。

  记者:怎么在国际会议上做斗争?

  曲格平:怎么做斗争,回来以后要报告,就是这么个心态。2626所以我们回来之后开了半个月的会,回来之后写了一个报告。

  记者:这次大会的收益?

  曲格平:没有。

  记者:一点都没有。

  曲格平:一句都没有。

  记者:您认为当时中国的环境状况和国外相比到底差距有多大,是好还是坏?

  曲格平:这次会议上讲的这些问题,在不同程度上在中国都存在,而且当时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得到他们的赞同,但是也没遭到他们的反对。我讲,就城市的环境污染来讲,我们不比西方国家轻,这是将城市环境,讲自然生态的环境,我们的破坏程度远比西方国家重。

  记者:这么多的法律,但是环境还在恶化,您很悲观。问题出在哪里?

  曲格平:法律当中虽然跟国外比有很大差距,要求不这么高,但是如果照着法律的规定,我们现在的环境状况、资源状况会有极大改善。但是我们法律制定出来没有被得到认真执行。

  记者:是执行上的问题。

  曲格平:执行上的问题。

  记者:所以像这样的事情每天在你脑海里萦绕的时候,其实会有很多这样的困惑。

  曲格平:哎呀,我,我是感到困惑,有的时候我感到挺悲伤,这些东西,哎呀,一年两年几年,没多大改变。城市汽车的问题,我就不赞成把中国的汽车作为支柱产业,交通运输除外,发展私人小汽车在中国来讲是不符合中国国情的,中国这么多的人口,也要普及汽车?实在是不可理解。这个城市怎么办?北京现在这个交通,交通本来是给人提供方便的,现在不方便了,到处堵塞,十分钟的路走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你说怎么提高工作效率?然后问题还在哪里呢,污染。城市像北京吧,一半以上的污染来自汽车,而且这种污染跟煤的污染是不一样的,它的有害成分要大。第三,中国没这么多石油,我们将来可能找到大油田,可到现在还没找到。

  记者:从您的角度来看,这个事情是值得商榷的。

  曲格平:我是觉得我们在考虑国家的发展的时候,只是急功近利,咱们现在的支柱产业,他觉得利润很高,而且它能带动很多相关产业。


  记者:是不是急功近利这样的思维在你这里是非常憎恶的?

  曲格平:因为这个事情啊,作为一个部门,大概也可以理解,但是作为国家来讲,不能允许的。国家要能够长期持续地发展,不能为了一时利益不顾长远,长远跟短期发生矛盾时,谁服从谁,我认为在这个问题思路上有问题。

  记者:您做了三十多年环境保护的工作,我们现在也都在探讨人和自然、人和环境的关系,最早人的观念,人是地球的主宰,人类应该征服地球,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工作,从你的理解,您怎么理解人和自然的关系?

  曲格平:我们对自然界的开发利用还是必要的,不然人没法生存,起初的原始状态最好,山河土地,自然界是最好的,但是那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对它的侵占来讲应该是合理的。但是现在我们探讨,如果合理的界限超过的话,都会出问题,我们好多方面超过,超过得太多,而且把恢复自然界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可能了。

  记者:那您说人主宰地球或人征服地球这样的话从你来讲,听到以后会是一种什么反应?

  曲格平:人类应该做好地球的好管家,自然是归人类享用的,你要做一个好的管家而不是败家子。

  记者:在谈到这种关系的时候,我想到亚里士多德那么一句话,曾经我们经常用,表现我们人类的勇气和信心,给我一个支点,我就撬起地球。

  曲格平:这句话代表了我们产业革命后的一种征服自然界的雄心壮志,可能这个口号现在来讲,不合理的一种东西,这个口号有它的不合理性,应该换一个,应该让被破坏的山河再恢复。

  记者:换成什么?

  曲格平:比方说,给我一把种子,我把整个地球染绿。


  记者:在您有生之年您有什么希望,您觉得对中国的环保乐观吗?

  曲格平:我是比较悲观的,我做了三十多年啊,我是想有些事情能够做得好一点,几乎用尽了全身解数,没有多大作用。……我们现在更多的问题是物质上是有能力做到,技术上也有条件,而我们不去做,所以这两方面都有,超前,没有这个能力,有这个能力也不做,更多的情况是有这个能力我们不做。所以中国现在环境保护的困难不是说环境保护不着边际地提一些目标,提的东西都是国家法制所规定的。

  记者:那您工作上到了现在虽然已经不在第一线了,您觉得能够做到随心所欲不逾矩吗?

  曲格平:做不到。我回想走过的三十多年路,我是感觉到我没有感觉到非常之光彩,虽然得了这么多奖,人家说我这么多好话,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我做出了一个非常值得庆幸或者值得高兴的成就,没有,所以我回头看看,特别看到现在这些问题,我是心情特别压抑。

  如果不是曲格平,如果不是他的固执己见,中国的环保事业恐怕还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当然,虽不能说尽善尽美,但终究还是有一个人领着走过来了。中国的环保事业就如同诞生在阵痛中一样,那个时代已经走远,但是阵痛不会忘记,曲格平仿佛只有在一次次的疼痛中才能获得一次次的新生,中国的环保也是一样。路,没有一天会走到尽头。

(编辑:陈玥来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