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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走马西天山(三)——西天山野生动植物考察随笔
11.26 16:07


    
树之“诗人”与“英雄”

    我们的车队经过了一段舒缓的畅想曲般的行程后,开始进入原始森林的“巨人”区。说是“巨人”,倒不如说是原始森林中的高楼大厦——雪岭云杉自然保护区。
   雪岭云杉树高一般都在四五十米。最高的有八十多米,树围四五个人都合抱不过来,这样的巨杉,树龄也不过是三百来岁。
    雪岭云杉是古老的第三纪温带孑遗物种。它的出现正值恐龙遭遇灭顶之灾;也许就是这样一种非常恶劣的气候与环境,造就了雪岭云杉挺拔于冰峰雪岭上的雄姿。
    这是一种高大的树木。笔直的树杆,冲天气势的树冠,还有那种浓绿色的身姿。难怪会与人们心中的烈士,英雄相映成辉。
    巩留雪岭云杉自然保护区由于地处纳拉特山北坡的西漠河谷地。北面有博洛霍洛雪山挡住北冰洋及蒙古寒流的袭击。西南面又有哈雷克套山阻拦住塔里木盆地干旱气流。而西面山势开阔,正好迎来巴尔哈什湖的温湿气流。得天独厚的环境,使这里的气候宜人,万木繁茂,成了世界上难得的天然野生植物的基因库。
    雪岭云杉,不知是谁给这种高大的乔木起了如此富有诗意的名字。它的确生长在海拔1千多米以上的山岭。冰天雪地、朔风肆虐,独有它们保持着盎然的绿色,向世界传递出春天的消息。
    走入云杉深处,并不是像有些书中描写的那样阴暗。原始的雪岭云杉林,虽然很密,但是走不了多远就会出现一小块空地,阳光直泻而下,显得格外耀眼。在这块空地上,几乎总有一棵巨杉横陈。
    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所有的生物无一例外。只是云杉在它们倒下以后它那巨大的根部,会长出几株向上窜起的幼苗,在大树倒下而开拓出的空间,尽情的伸展枝杆,生机盎然。初次一睹这景象的人,无不为之震动。
    雪岭云杉,它一生都在追求阳光,追求头顶上那一片蓝天。它拼力地挺拔身躯,紧收树冠,把自己塑成一支支插天利剑。谁说这不是一支支蓄势凌空的飞船?它骄傲的耸立在高山之巅,与云雾为友,与严寒做伴。当它轰然倒下的那一刻,便把生的使命给了来者——在把自己化为泥土之前,在它的身体中就已经孕育了一棵棵翘首于天的幼苗,为自己、也为未来谱写了一曲壮烈的生命之歌。
    在密林中,我们还看到另外一种景象。在一些直立的云杉上,长出了一块块挺象灵芝的菌块。专家们说这是一种极其有害的菌类,从人的角度来说,它不能食用,也没有什幺观赏价值,这种菌类主要是长在树杆受伤的部位,然后逐渐扩大,就像侵害人类的病菌一样。遭了这种病菌侵蚀的云杉,虽然没有倒下,但是只要掀开树皮就会发现里面已经被病菌和蚂蚁蛀空了。这种树连做建筑木材都不行了。
    专家在讲科学,而我们却丛中领悟到了另一种真谛:正象我们社会中有的人,虽死犹生。而有些人,生不如死。这,也许就是大自然生息繁衍的故事。
   
    
果树的祖先

    巩留的林场据说是全国面积最大的林场。这里的原始植被极为丰富。
    从新源县往南,穿过恰克皮河,就到了野果林地带。这里生长着成片的野生果林。有野苹果、野山楂、野杏,还有数不清的各种野浆果,如黑加仑、红加仑。
    这些野果树,对于我们门外汉来说最多不过是一种尝尝野味之类的感觉。然而在专家眼中,却无异于无价之宝。
    野苹果正值结果时期,青青的,只有核桃大小。我们怎么也无法和红富士那鲜丽的颜色和肥硕的果实联系起来。
    尝一个,又酸又涩,难道这是红富士的祖宗?这种比较,使我们想起了猴子和人。
    专家们一边热心地采集树上的枝叶、果实制作标本,一边向我们展开科普讲座。
   “野苹果是新疆珍稀物种,也是新疆特有的物种。它只在西天山存在。它是从中亚往北发展到俄罗斯、欧洲以至美国苹果的原生种源。这就好比是我们现存的大熊猫、野马等珍稀动物。”
    在植物界中,野苹果的地位就是如此显赫。它不单单是我们现有苹果的祖先,也是6500万年地壳和气候大变动以来的见证和遗存。
    野苹果属蔷薇科。提起蔷薇,我们总会想到那种带刺的扎手的矮小植物,还有一曲《蔷薇、蔷薇,处处开》的老情歌。
    据专家说,蔷薇科的范围非常大。我们熟悉的很多水果都和它能沾上边。而野苹果树的价值也可谓大矣。它是我们栽培品种的基因库。
    据了解,我国近40多年来,利用野苹果与栽培种的苹果杂交,选育了近200多个新品种。据1998年《中国生物多样性国情研究报告》的统计:我国的栽培和野生果树种类居世界第一。
    然而近几年来,由于滥砍滥伐和人为过度的采集,野生物种的数量和面积急剧下降。据专家介绍,我们看到的野果木区已成了全国或者说是世界上仅存的一小块野生苹果树保护区。
    野苹果就长在为伐木开凿的山路旁。来往的车虽然不多,但是扬起的灰尘一点也不少,都落到了野苹果树上。
    此时,忽然令人想到对珍稀植物的重视和保护是不是也应该和保护珍稀动物一样呢?
    我们问专家这些野苹果树是不是也属于濒临灭亡的物种呢?专家想了想说,目前还不能这样说,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这些野果树的越来越少了。
   
    
行路多蒙拖拉机

    山下开始下雨了。雨中裹着冰碴打在脸上,犹如小针在轻轻地触动。
    要马上下山!不然路面一湿就会变成泥潭。车在上面行走,一不小心就会陷住,动弹不得。
    果然,我们有一辆车在急转弯的小路上陷住。越野车绝望吼叫着,泥点飞溅,后轮有一半已经没入泥水。
    几个车上的人都下来推。车上带的铁铲派上了用场。四轮驱动本来是可以开过去的。但是由于我们开车的记者是第一次走山路,而且又是走这样艰险的路。他一紧张,在路上松了一下油门,想换一下档。结果,车就陷进了泥中。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一辆拖拉机吐着黑烟,从山路的另一边冒了出来,开车的人见我们一身泥水的狼狈样,开心的大笑起来。我们也顾不上什么“气愤”了,上去围住他,请他帮一把。开车的人很爽快答应了,他居然还带着绳子。
    这时我们才注意到,这是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拖拉机了。车身脏得已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车一发动,所有的部件都在剧烈抖动,好象马上就要丢掉下来。
    拖拉机成了我们的救命恩人。一路上我们几次陷入泥潭,都是由于拖拉机在旁边保驾,才使我们化险为夷,最终顺利通过了泥泞的路段。
    路上我们了解到,这位古道热肠的拖拉机司机是一位伐木工人,由于现在实行了大面积限伐。西天山林业局一年的伐木量,不及过去的伐木的十分之一。原来的利税大户,现在成了自治区林业系统扶贫帮困单位。急剧的转变,虽说代价巨大,但从国家天然林保护的大政方针来说这种转变又是必须的,刻不容缓的。
    拖拉机手在山里难得见到几个人,一听说我们是北京来的,干脆要陪我们下山,我们也正好对他来个采访。
    一路上,如何开发林区,寻找林业新的增长点成了大家讨论的焦点,开展生态旅游几乎是一条致富之路。可是在自然保护区中人一多,首先破坏的就是自然。前人留下的麻烦,成了后人一个怪圈。
   
    山里的天,黑得很快,雨虽然停了,可是路更泥泞,我们不得不停下来在一个原来的木材中转站宿营。夜晚温柔的灯光永远是游子的安慰。
   
    
小站夜半听熊吼

    睡在小木屋里的人们,睡得正香,忽然被一阵野兽的吼叫惊醒了,“是什么东西!”我们爬起来从木条拼成的小房缝隙中往外看。
    天放晴,月如水。山空林深处,溪水泛着粼粼的白光。万物仿佛在野兽的吼叫中变得鸦雀无声。在一块巨石的阴影下,声音是从那里的木房子传过来的。那边漆黑一团。
    “是熊,”经验丰富的动物专家说得十分肯定。“熊,而且个头不会小。”他增加的“分析”使大家更不安了。
    熊,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它吼叫着想干什么?会不会冲进我们的屋子里。木房子那么脆弱,根本挡不住熊轻轻的一掌。动物专家说:“熊一般不会伤人,它就是闯进来,也是找东西吃。”听他这么一说,我们倒急了,路上带的馕和方便面都放在车里,熊会不会去那里乱翻,把车搞坏可就更糟了。
    专家说:“有这种可能。”
   一位记者记起前年去美国,在一著名的国家森林公园停车处,就停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画了一只熊,牌子上还写着,“车内请勿放食品,小心熊为找吃的将汽车毁坏”他睡不着了,提议大家轮流看守屋外的车辆。动物专家忙说:“不用这样,车就在屋子外面,我们只要警醒一点就行了,听见熊来了,我们可以敲打脸盆,把它吓跑就是了。”大家一致同意,天这么黑,熊在吼,谁敢出去。
    熊的叫声,时起时停,不远不近,就在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在林场一间小木屋里,专家队员们渡过了一个难熬的不眠夜。
    天放亮,没有什么人叫醒,大家几乎是同时爬出睡袋,开门向外探头。有人抄起一根木棍,明知道没什么用,壮壮胆也好。记者还忘不了带摄像机,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出屋门。
    外面的空气清新而又凛冽,山林沐浴在金色的晨曦里,肃穆、鲜亮得像一幅油画。
    熊的叫声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不过我们的目标还是十分明确,一块巨石旁的木屋子。
    一个穿著工作服的中年人,从“油画”中走出来,是昨天见过一面的站长,他向我们打招呼,“睡好了吗?”
    “唉!昨天你们这里有熊光临,吵得我们一夜听它唱歌。”动物专家很风趣的回答。
    “喔,我倒忘了告诉你们了。”说着他领大家一同走向熊叫的那块巨石处走去。转个弯,眼前的情景让大家愣住了。
    只见一架用树杆搭建的秋千架,它的底座是一只从拖拉机上卸下来的废旧轮胎,栓着两条粗的绳子吊在半空。一头胖乎乎的黑熊正坐在轮胎上,悠闲的荡着。
    “喂,东东,向客人们打招呼。”站长喊着。
    这个叫东东的黑熊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十分慵懒的抬了抬前掌,算是打了招呼。
    站长说:“这是我们在山里捡回来的。去年入冬,我们去对面的山上搬运木材,忽然看见在伐下的木头堆里钻出一只小熊,我们靠近它,它也不跑,只是一个劲的向我们嗷嗷叫。大概是饿了。母熊也不知去了哪儿。像这种情况,一般母熊不是被偷猎的人杀了。就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母熊绝对不会离开小熊的。
    我们把小熊捡回家,像小孩一样养起来,站上正好有工人家属带的几个孩子,他们整天和小熊玩,小家伙很快就和人们混熟了。学着人走的样子,后肢着地,摇摇晃晃地这家串串,那家串串,把自己当成了站里的一份子。我们也把它当孩子一样看着;晚上,它就睡在我给它搭的一间小木屋里,从不关门、锁门。
    不过这家伙长得太快了,一年后和它玩的孩子,还是孩子;可小熊已长到了现在这样,足有几百斤了。前两天,它忽然走失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站里的人都急了,满山遍野地找啊!一连两天,没踪影,第三天,忽然回来了,这回可不能让它跑了,这不,我把它关到木屋里锁起来了。这家伙就想跑出来,白天还好,我们人在站里看着它,放出来让它玩,给它放放风。晚上还要关起来呀,它不肯呀,晚上就乱叫,那也不能让它跑了,小家伙可好玩了。站上谁都喜欢它,我们离不开它呀!”站长的口气完全是一种家长在讲述他可爱的孩子的语气。
    叫东东的黑熊真的很可爱,它从秋千上爬下来,走近我们的身边,果然是后肢着地,前掌一举,敬了个礼,然后双手合十,谁一看都明白这是向我们要东西吃。那副憨态,逗得大家都乐了,我们暗自也有些脸红,就是这家伙搅得我们一夜不安啦!(未完待续)
   
    (图片/文字:中央电视台骆汉城、周毅)
  


驱车走马西天山(二)——西天山野生动植物考察随笔 (2002年11月26日)

驱车走马西天山(一)——西天山野生动植物考察随笔 (2002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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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何贝莉 来源:央视国际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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