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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地图:趣怪地名与神秘的千年传说
11.12 09:51


    从明代开始,地图上就有了擢甲里的存在。
    
    广州趣怪地名系列
    
    心灵地图
    
    这是一条普通的小巷。
    
    除了擢甲里这个文绉绉的名字和一个没人知道的千年以前的进士,这条小巷像广州所有普通的街道一样过着平淡的生活。巷头是晒太阳的阿伯和补鞋的鞋匠,巷子里是为着鸡毛蒜皮而喋喋不休的居家妇女,巷尾的发廊不时传来一些靡靡之音,楼房和平房紧密间杂地连接,不古老却也不新派,搓麻打牌的人也有,多是退休的阿叔阿婶。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回到了儿时江南的旧居,我又背着书包,每天的上学下课,一日里仅仅是因为在巷口闻到母亲笼屉里的饭香而激动,因为被大人们调笑和邻家的小女孩一同嬉耍而脸红。生活里演奏着一曲名为平淡的音乐。在擢甲里穿行的时候,我的时间和空间总是在不停的错乱,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让我陡然回忆起过去的安详。
    
    这是一个历史的断层。
    
    出于工作的需要,我努力地向居民打听关于这条小巷的历史变迁,但大多数人报以茫然的眼光和或者是歉意的表情,少数人的回答也和我原先要追寻的文化沉淀、科甲佚事风马牛不相及。擢甲里先贤的优良传统到这里似乎发生了断层,巷事、国事、天下事,不必事事关心;油盐、柴米、酱醋,才是生活根本。或许正是因为这里的居民崇尚简单平淡,干脆连自己的居委会也一并合到了相邻的玛瑙巷进行统一管理。
    
    这是一种笃实的生活。
    
    几天的采访下来,我在擢甲里来回走了十七遍,每走一遍,心中便多了一点体会、一点迷恋。尽管这里没有令人称道的古色古香,也难寻前卫时尚的都市风景,但它能给你一种很笃实的感觉,脑子里突然泛滥起好多词来赞美它“平淡才是生活的真谛”……是不是有点俗?但和如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状元坊相比,擢甲里像是个丑小鸭,但却是一个丑得可爱的小鸭,能在都市的喧嚣和工作的繁忙中给你带来家的宁静。
    
    这是一片平淡的世界。
    
    距离擢甲里仅一街之隔的广州市满族小学校长关洁梅从小就在擢甲里玩耍、成长,她似乎也不清楚擢甲里名称的来历,因此在我询问她对这个小巷的特色概括的时候,她只给了我两个字“平淡”。除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史话,擢甲里最轰动和最值得记忆的事情似乎就是整修下水道,换了三次地砖。
    
    这是一段长258米的道路。
    
    它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却只有几十年的青春,抗日战争中日本人的飞机大炮毁灭了所有关于过去的证据,如果抛弃它响亮的名字,它仅仅是一段长258米的道路,一个住着几百户人家的居民区,想了解它的历史,必须去图书馆、档案馆;但寻找一曲名为平淡的音乐,只要行走在上面,仔细地聆听、感受。
    
    发现之旅
    
    无人知晓的千年传说
    
    位于海珠中路西侧的擢甲里,因为居住过宋代进士黄勋和明代状元伦文叙而小有名气。印象中擢甲里可以算是广州城最古老的地名之一。原想此行可以去寻觅古老的气息,去品味宋明文化的味道,但当我真正行走在这条小巷上的时候,却深深体会到什么是过眼云烟,短短的二百多米,除却巷头擢甲里的门牌,没有任何可以和其它普通街道相区别的地方,现在的擢甲里,有的只是平静的街道、够不上年份的旧楼、麻将桌上厮混的老人。
    
    现在的广州地图上很容易忽略二百多米长的擢甲里,但史书上却无法抹杀这短短的小巷。从目前可查的最早的明代地图中,就可以发现“擢甲里”的字样。至于擢甲里名字的来历,当地的居委会和居民都表示一无所知,有个别人猜测是不是和曾经住在福地巷和擢甲里交界的明代状元伦文叙有关,但根据《广州地名志》记载:曾经居此的宋代进士黄勋高中后重修故居,定巷名为擢甲。而进一步的内容,记者在广州图书馆的地方文献中查得,《广州城坊志》记录,宋绍兴二年,黄勋得中进士之后,当时的南海郡守李陵十分看中他的才华,为黄勋修葺府第,并将其所居地起名为“擢甲里”。事有凑巧的是,黄勋的弟弟黄熙在后一科科举考试中也得中进士。关于黄勋这个人,史书中记载他非常孝顺,母亲去世的时候因为家境贫寒没有钱来操办丧事,有人劝他火葬算了,黄勋却哭泣着说:“我母亲有什么罪,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因而坚持不火葬,在当时也是至情至性之人。
    
    战争阴影下的历史断层
    
    《广州地名志》的副主编廖汝忠老师向我们介绍说,城市和农村不一样,农村的居民以土地为生,居住相对稳定,所以经常可以发现世袭多代的宗族。但是在城市,特别是在像广州这样的城市,人口流动性比较大,再经历几次战争带来的迁徙,所以很难寻找到一个居住稳定的世族。
    
    擢甲里就是如此,在清朝,擢甲里以及附近的朝天路、光塔路曾经是满族聚居地。但是,20世纪上半叶的战争席卷了擢甲里,目前居住于此的这批居民,大多是解放后从广州附近的农村迁移过来的,这里的建筑也都是解放后修建的。肖三伯是这里最老资格的居民之一,他回忆说:“1953年我从湛江搬来的时候才12岁,抗日战争中日本人的飞机大炮让擢甲里成为废墟一片,我当时就租了一块烂地,开了一个铁匠铺,记得当时到擢甲里来居住的很多人都和我一样,都是从农村来到广州的打工仔,大家用自己的双手建立起了今天的擢甲里。至于当地原来的居民,基本上都躲避战火走了。”
    
    其实在擢甲里的历史上,类似影响的事件可能还有很多,白云苍狗的起起伏伏让擢甲里发生了若干个历史断层,因此现在的居民对于擢甲里的由来所知甚少,也就不难理解了。
    
    更名风暴中的幸免于难
    
    擢甲,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的解释,擢为擢升,甲表示居第一位。两者合在一起字面理解为提拔到第一的位置,隐含科举高中的意思。在广州,类似于擢甲里这样的地名原先有不少,像现在的红专里,是从科甲里更名而来的,现在的进步里,之前的名字叫做进士里。文革的时候除四旧,所谓的科甲里、进士里等等都被算为封建主义的糟粕割掉了尾巴,换上的是最有那个时代烙印的词汇。
    
    那么为什么擢甲里幸免于难呢?廖汝忠老师分析认为,是更改地名的人文化水平不高的原因。一般县级以上的地名是由政府来制订的,但是像城市中小街道、小胡同的命名或者更名,基本上是住在本地的百姓行为,擢甲这个词对于当时更名的人来说可能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
    
    擢甲里以后会不会被更名呢?廖老师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地名有相对稳定性,如果经常变动,对历史的考证、文化的延续都是不利的。
    
    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
    
    在擢甲里的西侧,还有一条福地巷,因明代居住此地的伦文叙中了状元,其子伦以谅、伦以训先后为探花、榜眼,故取名“福地”,寓人杰地灵之意。严格意义上讲,福地巷应该是擢甲里的一部分。《广州城坊志》中记载说“福地巷在西门擢甲里内”,而传说中的伦文叙故居————福地巷1号就地处擢甲里的中段,两者构成一个“丁”字形状。
    
    根据住在福地巷1号对面、擢甲里38号的一位阿婆回忆,80年代的时候,福地巷1号还住一位姓伦的老太太,据说是伦文叙的后人,不过现在老人家已经撒手西去,而福地巷1号的地址上也在1997年建起了穗安楼。26层的穗安楼是擢甲里最高的建筑,它的一至三层是整个华南最大的邮币卡交易中心。
    
    在《广州城坊志》上还有这样一种意见:伦文叙的府第就是原来宋代黄勋的故居,由此看来,福地巷1号是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
    
    个人闲逛
    
    在老城区行走,总是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因此步行是最好的方式。
    
    从地铁的西门口站出来,北行是通往光孝寺的光孝路,南行是纸行路,相传纸行路在明代时多为造纸手工作坊,但现如今作坊的痕迹荡然无存。
    
    沿着纸行路往南走200米左右就到了光塔路,光塔路因为唐代所建的光塔而得名,光塔路距离擢甲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是广州市满族小学,它是全国第一所也是广州市唯一的一所满族小学。
    
    这家满族小学还颇有些故事,据说它是建立在原来满族镶红旗宗祠之上的,在满清政府被推翻后,习惯了领取官家俸禄的八旗子弟一下掉到了社会最底层,满族人孩子的教育成为很头痛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满族镶红旗人汪宗猷于1946年6月,筹办了广州市满族小学的前身————国光小学。1954年11月,汪宗猷将全部校产献给国家,从此国光小学由私立改为公立,1956年更名为“广州市满族小学”。
    
    过了擢甲里再往前走不远就到了进步里,原名进士里的它在史料上很难确定名字的由来,有后人推测可能也是和擢甲里的宋代进士黄勋有关。
    
    进步里的对面是玛瑙巷,这个唐代中东商人的玛瑙集市已经被多幢高层民居所取代。进入玛瑙巷约100米,有一条因为宋代名臣崔与之的府邸而得名的崔府街,《宋史·表卷第四·宰辅》中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崔与之曾任宰相4年,其实他一日也未到任,倒是先后13次向皇帝提出辞任此职,这在历史上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事了。
    
    地名链接
    
    因科举而得名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中国科举时代读书人尊奉的信条,而大魁天下,登科及第,更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目标,正所谓是“十载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在广州有很多街巷的名称,就和这些“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读书人相关。
    
    状元坊:说是状元坊,其实并不是很大的一个广场什么的,而只是一条非常狭窄的小街,宽处不过4米左右,而窄的地方更加是1—2米而已。沿街两边都是一两层的小楼房,装修都是采用米黄带红色的瓷砖。
    
    它的位置在市政府西南,人民南路东侧,东接天成路。原名泰通坊,因宋代状元张镇孙的故居在此,所以更名状元坊。还有一种说法也认为是纪念宋代状元张镇孙,不过详情是:当时元军压境,广州告急,粮食尽,外援绝,为保广州城百姓免遭入城元兵的屠杀,张镇孙宁愿自己投降被俘,广州因此没有遭屠城之祸。张镇孙在被元兵押解上京的途中,在大庾岭愤而自尽。所以广州人民为张镇孙故居立了状元牌坊,将他原来住的街“泰通里”改名为“状元坊”。
    
    历史上状元坊曾以经营镀金首饰、刺绣裙褂、戏服等传统手工艺品著称,现在是广州有名的跳蚤市场,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都有。
    
    探花巷:在解放中路魁巷南侧内街,街名与魁巷内文魁星有关,至于是不是有人在此中过探花,就记者实地采访发现,即使是住在这里的人也众说纷纭,有说真的出过探花的,但有的却认为这里原来是个热闹的花市,故名探花。根据史料上记载,探花巷两旁原来多为祠堂,而探花一词,书中无处考证。
    
    凌霄里:在仓边路西侧内街,东起旧仓巷,西至朝天坊,根据《广州城坊志》记载,清代乾隆年间的广东状元庄有恭故居在凌霄里。
    
    因官学而得名
    
    广州的官学在古代主要有三家:广州府学宫(今天的市第一文化宫)、番禺县学宫(今天的农讲所附近)、南海县学宫(今天的第十一中附近),参加这些学宫的读书人必须已经取得秀才资格。
    
    学宫街:在解放中路西侧,西接米市路,为元、明、清三代南海县学宫门前街道,故名。
    
    府学西街:北连中山四路,南接文明路,因位于宋代所建的广州府学宫之西而得名。
    
    学源里:在文明路北侧西街,北连圣贤里,南接育贤坊。原为宋代所建的广州府学,后变为民居。“学源”得名与广州府学有关。
    
    因书院而得名
    
    书院这一中国古代独有的学校组织,在培养人才、推行德治、保存学术、普及教育等方面起过不容忽视的积极作用。进入近代以后,传播西学、传播近代科学文化知识,有力地推动了教育和社会的发展。广州书院群最早始建于明初洪武帝朱元璋年间。位于中山五路以南,西湖路以北的大马站、小马站、流水井的书院,始建于清代康熙以后。广州书院对岭南文化的发展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它不但典型地反映了地区的书院文化特色,还深刻反映了当时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水平。
    
    越华路:东连吉祥路,西接连新路,与正南路、广仁路相交。清代称司后街,街内有清代的越华书院,故1920年扩建为马路时改称为越华路。
    
    书同巷:在海珠北路西侧,西接光孝路。清代时先后是驻粤八旗右翼官学和满汉八旗义学(后改为明达书院)的所在地,很可能因此俗称“书院胡同”,以后又简称“书同”。
    
    越秀书院街:在北京路西侧,西接大马站街。因位于清代越秀书院之南而得名。
    
    因名人故居而得名
    
    先贤名宦知名度大,其府第故居高门大院,与众不同,无论从纪念角度或者从识记角度看,名人故居都是很好的地理标志。
    
    白沙巷:明代大儒、诗人陈献章少年时随父迁居白沙村(今江门市),世人多称其为白沙先生,陈献章曾经在广州的丰宁路讲学,因此此处可以找到名为“白沙巷”的道路。
    
    湛家大街:在法政路北侧,西邻中共广州市委。因为这一带是明代尚书湛若水的别墅,故清朝中期拆建时命名为湛家大街。
    
    崔府街:在朝天路西侧,西接玛瑙巷,因为南宋名臣崔与之故第而得名。
    
    圣贤里:在北京路东侧,东接府学西街和学源里。可能因为明代著名学者黄瑜、黄佐故居在此而得名。长113米,多为居民住宅。
    
    不得不说
    
    明代状元的“及第粥”
    
    广州人几乎没有不知道“及第粥”的。及第粥是用猪肉丸、猪粉肠、猪肝生滚白粥,外加新鲜姜葱煮成的。因为味道鲜美,故不少广州人都很喜欢吃,但这种粥的全称为什么会叫做状元及第粥而不叫猪杂粥呢?原来这里面有一段与明代广东状元伦文叙有关的故事。
    
    传说伦文叙孩童时已表现得颇具才气,但由于家贫,故不得不以卖菜维持生计,因而常顾不了吃午饭。一家粥店的老板怜其幼,惜其才,于是就天天在伦文叙那买一担菜,并要他送到粥铺。在伦文叙送菜到粥铺时,老板就会把用剩的猪肉丸、猪粉肠、猪肝生滚白粥,然后再放些姜葱免费请他吃,权作午餐。
    
    后来,伦文叙的才气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惊动了当时广东巡抚,并得到了巡抚的资助,得以安心读书。十年寒窗,在一番苦读下,伦文叙终于不负众望,力压湖北才子柳先开,得中状元。在衣锦还乡之时,伦文叙特别再次到了粥铺,感谢老板对自己幼时的帮助,并请老板再煮他以前常吃的那种粥。由于此粥无名,故老板请伦文叙命名,伦氏略加思索后,认为自己能高中状元都是由于这种粥的帮助,于是就为此粥取名为“及第粥”,并亲笔为粥铺写下牌匾。从此粥铺名声大振,而及第粥也在羊城人中流传开去。(刘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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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陈玥 来源: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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