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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德里的冬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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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里的冬天依然绿树成荫，有关资料说这里冬天的平均气温在四度左右,然而由于马德里地处伊比利亚半岛的梅塞塔高原，海拔大约在650米左右，对于我们这些来自平原的陌生人来说，这里的空气还是显得有些清冷。
在到达马德里以前,我们对西班牙文化，了解最多的是它的斗牛和弗莱明哥舞。然而现在是冬天，冬天的马德里没有斗牛，而弗莱明哥舞是每人几十美元高消费的夜生活。它们不属于马德里的冬天。
曾几何时，马德里只是瓜达拉马山脚下一个平静恬淡的小村庄，它成为西班牙的国都，只不过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所以它至今仍然沿用哈布斯堡时代的称呼"村落与朝廷"。很多来自古老国家的人对这个城市的神奇魅力感到惊奇和出乎意料，因为生活在这样一个其实并不十分古老的城市里，你每时每刻都可以切身品味到"文化"这样看起来颇为深奥的概念是怎样贴近和融入你的灵魂。
方圆只有706平方公里的马德里，却拥有三十六个古代艺术博物馆，超过100个艺术展览馆和上百座大大小小的雕塑群，就连监狱的图书馆出借的书单中最受欢迎的两本书也竟然都是诗集。
一般的外国游客到北京来的时候必然要去的地方之一是故宫，而到达马德里，我们的第一个去处就是东方宫。自从菲力普二世决定迁都马德里以来，这里一直是皇宫所在地。
在这里，哈布斯堡王朝和波旁王朝的统治者们一步步走完了他们的权力交替的历程。今天我们看到的这座辉煌的宫殿的设计者是菲利浦五世时代的两位意大利建筑师，沙伽提克和沙巴汀尼(Sacchetic和Sabatini)。他们成功的捷作使宫殿后来的主人约瑟夫·波拿巴成为他的哥哥拿破仑羡慕的对象。最后一位住在这里的国王是阿尔方索十三世。今天，这个只有四百多万人口的城市里，每年前来参观这个宫殿的人却有二千万之多。
或许正是由于长期生活在这种皇家气派的氛围里的缘故，马德里人的生活十分沉着从容，既使是到了早晨八点钟，这个城市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而马德里人的一天大多是以咖啡馆里的一杯咖啡开始，以酒吧里的一杯啤酒结束。这样的生活，在那些到这里来享受充足的阳光和美味的火腿的外国人来说，仿佛是西班牙人懒惰的证明。
这个地方叫做零公里处，它是西班牙公路铁路的起始点，是马德里地铁和公共汽车的中心。这个极其重要的地方座落在马德里著名的太阳门广场，虽然名字叫做太阳门，门却早已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四周环绕着奶油色的十八世纪建筑物的椭圆形广场，凡是到过这里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叹它的美丽。每天都有许多人从这里出发走到世界的某个终点，但对于大多数马德里人来说，走来走去，总是走不出他们的咖啡馆的和酒吧。
在马德里的传说里这个城市有一个守护神叫做圣伊西多尔(San Isidro)。有一天这位圣徒本该在他主人的田里工作，却象大多数马德里人那样跑去睡了个午觉。两位路过的天使同情他，于是替他喂饱了牛群、犁好了田。今天，这位好运的圣徒在做着那两位天使的工作，而马德里人，总是有时间再次走出办公室去喝一杯新磨出来的香浓的咖啡。
马德里人总是骄傲地说，马德里的酒吧比整个欧洲拥有的酒吧还多，这个说法无法证实。但是马德里酒吧的数目确实有些惊人，因为在这个400多万人口的城市，居然有8000多家酒吧，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所有这些酒吧不分大小都生意兴隆。特别是到了周末，马德里人不分老幼都会呼朋引伴地到酒吧去，而且是喝完一家再去另一家，他们或是由几个朋友轮流作东，或是平均各人分帐，一直从午夜喝到清晨。而这一段与朋友和家人共享的美妙时光。他们竟然有一个单独的名字叫做马德鲁加达(La Madrugada)。他们天天到希洪咖啡馆来，从1949年起到今天，一直就在这张桌子上，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卡米洛-何塞-塞拉以前也在我们这个清谈会里，另外还有许多文学界的名人都来。
这里可不仅仅是来喝喝咖啡的地方，它可以说是马德里的文化交流中心，从本世纪初开始就有许多著名的政治家，艺术家，诗人，学者聚集在这里，它是一个艺术的圣殿，文化的摇篮。用西班牙人的话来说，这里是我们大家的家，当然也是你们的家。
像希洪咖啡馆这样的老式酒吧，是象我们这样的外来客喜欢的地方，因为它代表着这个城市的历史，它的辉煌和衰败,它的喧闹与沉寂。有一段时间，由于政府的不支持，这些酒吧大部分都关门停业，直到一九七五年以后，才重新兴隆起来。
但是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室内取暖设备和中央空调设备的普及，这些老式咖啡馆和酒吧渐趋式微，马德里的年青人转而经常光顾那些现代气息更浓烈，充满爵士乐和摇滚乐的地方。
过去咖啡馆里经常举办各种清谈会，有时同时举办好几个清谈会，至少有三四十人，有时有五六十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的人老了，有的人病了，还有一些人死了,而新的人，特别是那些年轻人很少来，不知道他们到那里去了，有时他们也来喝喝咖啡，但他们不介入清谈会。
夜晚的马德里有数不清的人慢慢地饮啜着葡萄酒，吃着各种美味小吃，悠然地谈着什么。有人说马德里人是世界上睡的最少的人，这话也许没错，因为清晨两点之后的马德里街道居然有时还会堵车。
马德里的冬天没有雪，雪对于马德里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偶然。但是他们总是可以幸运地享受着他们最珍贵、最充足的财产----阳光和安宁。夏天，在露天咖啡馆，冬天，在温暖的酒吧。
（孙志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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