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摇滚十大掌门



    我们已经正式成为了20世纪摇滚乐的一群旁观者,这不代表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阴晴不定的风暴动荡,也不代表我们已经丧失了继续保持一种目击者身份的资格,更不代表我们从此要退居二线。它只能说明在某个角度下,“我们”真的已演变为一段过去式了。

  摇滚乐是20世纪下半叶出生的,她如今早已是一个半老的徐娘了,我们今天的工作就是大略追忆缅怀一下她在更年期前不同阶段的年龄特征与姿色。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难题:她的青春印象和生理年轮是无法成正比的,她在童年时就修炼得无比风骚老到了,而等至人到中年时她又突然化装成一个天真得近似于无知的小女孩了,她有一个小名叫林黛玉。她在准备跨进贾府朱门前就已为自己起好了各种化名:民歌、民谣、迷幻摇滚、雷鬼、重金属、后朋克、哥特、电子、垃圾、新坟墓。她一生的事业就是在哆哆嗦嗦地努力做人,避免丢人,其实她最崇高的理想只是在一个穷凶极恶的复杂环境里早点嫁人,混碗饭吃。我们拥护她的人生选择,我们也要维护她的切实利益,我们更要监护她的健康状况,因为在极度艰难的过去式里,我们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地与她一起长大的。

  JONI MITCHELL:用民歌填满人生的黑洞

  1995年年底,当BILLBOARD奖评委大会宣布世纪大奖(100年里只有一人夺得)由JONI获得时,全场人士起立鼓掌。然而谁能把这一幕与43年前加拿大阿伯特省一个患小儿麻痹症的9岁女孩联系在一起呢?在拿起吉他之前,JONI的少女时光是在跳舞和绘画之间度过的,后来,她和她的朋友们把青春的阵地挪向了海边。无论是晨幕、烈日还是夕阳,JONI总是坐在沙滩上一边弹着木吉他一边对着大海唱起金斯顿三重唱的歌,之后,她就会一动不动地盯着海面上的白帆或黑点出神。所以,JONI在她1968年第一张专辑《献给一只海鸥的歌》写下了《我有一个国王》、《城市之夜》和《黎明的践踏者》,她把音乐当作了一片天空或汪洋,而她自己就是奋力疾翔在这其间的一只海鸥。JONI几乎花去了十年的时间去歌颂自然的圣洁,1969年的《云》、1970年的《峡谷里的女士》、1971年的《天蓝色》、1972年的《献给玫瑰》、1974年的《院子和火星》与《走廊的英里》、1975年的《夏日草场的嘶嘶声》成为JONI清苹果时期的一幅明亮构图。英国的《Q》杂志曾经有一个评比人类史上最受时间考验唱片的活动,在12张专辑中,《天蓝色》是惟一的流行乐,也是惟一的女歌手作品。

  SIOUXSIE AND THE BANSHEES:哥特女鬼正在癫痫花园里放声歌唱

  一个5岁的小女孩为什么经常躺在自家的厨房地板上或楼梯上装死吓唬她的父母呢?当SIOUXSIE长大成人后,她就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童年的生存史实和海市蜃楼原封不动地搬进录音室,这时候,乐迷在观赏她的表演时其实是在回忆他们自己的过去。SIOUXSIE似乎从不愿意面对面批判现实,她觉得自己更有责任去颠覆目前的欢乐进行曲,为人屡屡被敲诈的本性松绑。

  SATB完全是出于自己内心需要才走上哥特之路的,这区别于后来大多数赶潮流的哥特组合,因为他们只是出于形势的需要。有意思的是,SATB之后却再也没有出现以女性为核心的哥特乐队,他们却无意间促成了一桩好事:哥特从此得以以阴性和阳性两条支线分流。当BAUHAUS,THE SISTERS OF MERCY,CHRISTIAN DEATH在阴暗的修道院通道里依次与幽灵接吻时,SATB却宁愿冒着生命的危险而在天台的月光下凝固成了一块石头。

  JOY DIVISION:后朋克少年最后都把枪瞄准了自己

  JOY DIVISION并不是一种快乐的音乐,它留给我们更多的印象是分裂的,不一致的。当70年代末的英国全岛沉浸狂欢在一片虚恍的解放后的自由泡沫中时,JOY DIVISION却用生硬刺耳的鼓声宣告了机械人生的报废与毁灭。

  今天,我们无法简单地把JOY DIVISIˉON视为一种与众不同的音乐,也不仅仅是一副廉洁的做人姿态,它更像是一部对抗权威的非专业电影,放映出一组不协调的新奇镜头。它唱出了一首首我们在即将失控崩塌前壮丽的青春隔离之歌,它就像是一次深呼吸,采集着我们的勇气,下潜到我们精神的黑暗深处。JOY DIVISION是一趟不准备返回的心灵跋涉,它走向了时代的最远处,为的是在相似未来每一个或幽闭或恐怖的拐角处与我们顺利接头。IAN CURTIS是JOY DIVISION的眼睛、耳朵和向导,但在现场观众的凝视下,他却可以旁若无人地走进一个机械而幻觉的国度。既然后朋克担负的是那个时代里一种最危险的事业,那么就让孤独永远驻扎在摇滚俱乐部不驯、任性的竞技场吧!在IGGY

  POP,JIM MORRISON,THE VEIVET UNDERGROUND AND NICO,THE SEX PISTOLS,J.G.BALLARD和WILLIAM BURROUGHS这一堆堆颓废而野性的火光前,IAN CURTIS看清了他自己,也看清了世界,他渴望去堕落中找到超卓。他探索到了一段浪漫的传奇,他永生的青春。他做到了他同龄人可望不可及的一件事:

  在年轻里开始,在年轻里结束。

  DEPECHE MODE:电子乐的出现是一个时代问题

  “这里没有迪斯科,这里只有新生活!”当DM于1981年的第一张专辑《说话与拼写》里公布了这一条消息后,跳舞这项活动终于不再仅仅是一种娱乐,舞池里再也不是一群无脑而无耻的木偶了。《说》的唱片封面上喷泼出的是这样一种景色:在冲天的火光下,一只恐龙翘首以待决定要撕破压迫它的厚厚天幕。

  “语言就像暴力打破了沉默/语言太多余/它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伤害/誓言是为了打破而说/感觉是紧张的/语言是琐碎的/语言是无意义的容易忘记的/我需要的全部就是享受沉默”。《亵》是DM在他们成长了十年后的一个深夜里一次黑色的呻吟,这种呻吟从它封面上那支剪断的玫瑰隐隐传来。DM二十年里一直在等候黑夜的降临,他们知道它将拯救我们所有人。当一切陷入黑暗时,它将在僵硬的现实中保护我们;当一切都可以忍受时,你感受的全部就是宁静。

  RADIO HEAD:另一个星球发来的电报

  以一人敌一国,八年前,这只是一个野心,八年后,野心终于蔓延成为了一场野火。不得不感谢RADIOHEAD,是他们成全了我们与巨星一起成长的美梦。这八年里的五张专辑不同于摇滚史上任何八年里的五张专辑,它们甚至证明RADIOHEAD已越过了摇滚乐的边境线,当他们在最新专辑《健忘狂》里认真地与一位年过八旬的爵士萨克司手切磋过招时,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你越喜欢哪种音乐,越要让喜欢哪种音乐的人抓不住你的把柄”RADIOHEAD确实做到了这一点,这支JOY DIVISION与MAGZINE精神上的养子从来没有让自己在跟随前辈的路上失过手,“他们不像今天或昨天的任何一支乐队!”在这个没有一个形容词的句子里,住着五个不卑不亢的青年,他们只想做RADIOHEAD。

  BOB MARLEY:雷鬼乐通常诞生在第三世界国家

  尽管雷鬼乐在60年代就诞生了,但直到21世纪,它还只是摇滚乐大生产过程中忙里偷闲搞的一项副业。UB40和SHAGGY这两支来自第一世界国家的组合分享的不是雷鬼的共同财产,而是BOB的私人遗产,他们只想借用一下BOB的麦克风,然后传达出他们对流行乐的不同看法。雷鬼乐这种穷人的音乐在第一世界国家里其实已算是受到优待了,它在更多的第三世界国家里至今还遭受着不公正的待遇:每个人都差不多,性格太外露了,没有什么深度……雷鬼乐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可能只有牙买加今天每一所学校里不再受种族隔离迫害的学生才有资格回答。BOB无法操纵雷鬼乐的命运,他只能鼓励受难者去为操纵自己的命运而斗争。

  THE DOORS:迷幻摇滚叩响了天堂的大门

  1991年奥利弗·斯通拍摄了那部名为THE DOORS的电影,其实他是想借这扇门去返回到那个梦一般的时代,那也是他曾经亲身经历的大时代。让今天的朋克少年去听这些三十多年前的音乐,他们可能会感到难以置信:他们今天费尽苦心渴望去做的事,原来在30年前就有一群人做过了!这些音乐奇形怪状,没有规矩,没有轨迹,没有顾忌甚至更没有国籍,它们就像是一群不知从哪里钻出的无骨生物向我们游移的心飘来。就是他们!用熟练的手指触摸到今夜的心脏,让颤抖的嘴唇滑向了本能的病房。他们用难以抗拒的声音告诉所有人:抱紧我,我们去柔软的天堂。

  BOB DYLAN:让民谣死在他自己的脚印里

  BOB DYLAN认识到了民歌的虚弱。“民谣应该是每一个人的朋友!”在这里,人民可以谈论艺术,比较目前与过去,选择活着或死去,传递自由或尊严。在30年里,这个青年背着一把木吉他向街上的每个人走去,就像一个木匠,他要医治人民的胆怯,他要清洗人性的丑陋。60年代留至今天的并不是民谣,而是摇滚音乐会,这时,人们才突然发现,在那个年代最重要的两场历史盛会上(1967年的蒙特莱流行音乐节和1969年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竟然没有BOB DYLAN的身影————原来,这个人一直是单独行动的。BOB DYLAN一生可能没有去过很多地方,但在那些有限的范围内,他却留下了无数串脚印,这些脚印则开辟了一条胜利的道路。

  LED ZEPPELIN:重金属从来不肯保持四边形

  重金属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名字,它只是在某段时间范围内让人热血沸腾,等这股劲过去后,它就冷却变成一个样子非常难看并时时散发难闻气味的怪东西。当然有时也有特殊情况,比如今年4月下旬访华表演的当代著名重金属乐队MR.BIG的吉他手,不过让人唏嘘的是摇普工作怎么拖到了21世纪才开展呢?要知道,你们的打口带在中国虽然卖不过同一个事业单位的METˉALLIC,但还是能超过大白鲨的。我们不知能不能作一个设想:如果要是换成LED ZEPPELIN的吉他手JIMMY PAGE,时间也改为30年前,那么摇普的意义和效果就要大大提高了。LED ZEPPELIN没有赶上第一波重金属大潮,也没有在最后一波里因来不及上岸而淹死,他们在完美地作战了十年后就及时撤退了。他们并不是在重金属没落时才消失的,很多重金属组合往往在奋斗了20多年后依旧乐此不疲。他们不拥护“坚持就是胜利”的金属政策,他们信奉“自然才是规律”的原则。

  NIRVANA:只有垃圾才会出卖整个世界

  这个关于美国垃圾的故事是在90年代的上半段最为盛行的,引发它达到高潮的来自一则自杀事件。后来,垃圾响誉全国并行销海内外:欧洲、大洋洲、亚洲,最后,它在神奇的中国达到了人类传奇的最高潮,有关它的一切全都被淳朴的中国人视若珍宝。垃圾派音乐真的没有让人对自身的绝望产生更深一点的反省,它只是把年轻人模糊的青春之火瞬间点燃后又迅速浇灭了,它在没来得及成为过去式前就过时了。不过有一点可能应验了:KURT COBAIN曾一直热切盼望他发明的这种音乐会让人们感到难受,今天,他良苦的用心终于没有白费,只是在昨天与今天之间,出了一点意外。而另外一件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那位风韵犹存的遗孀,她似乎比以前更积极地面对生活了。(邱大立 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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