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往事，我想谁也记不清。但是，有些往事却是一辈子也难以忘却的，下面就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两件有关拍摄周总理的回忆。
总理衣服上的残迹
 那是1964年9月的一天，我和封永迎从边防站值班回到哈尔滨摄影站，就接到新影厂总编辑部打来的长途，让我们立即赶赴大庆协助李则翔、韩德福、靳敬一拍摄罗马尼亚毛雷尔总理由周总理亲自陪同访问大庆的代表团。因为毛雷尔总理是第一位外国贵宾来大庆访问，所以黑龙江省委十分重视，专门组成了接待工作组，并特意从哈尔滨抽调了高级厨师，带着成套的西餐餐具赶赴大庆。根据访问日程，代表团将乘直升飞机从哈尔滨到大庆，上午先参观炼油场、采油井和农垦生活区；中午计划在宾馆就餐；下午去一二〇五钻井队。
中午，当毛雷尔总理知道午宴设在宾馆时，他执意不肯，并向周总理提出要到工人食堂就餐，以便了解一下大庆工人的生活情况。经过一番协商，总理欣然接受了毛雷尔的意见。
那天工人食堂的食谱是，主食：窝头、高粱米饭、玉米粥、煎饼果子；副食：酸菜粉、炒土豆丝、炒鸡蛋、腌萝卜、大葱、黄酱。
当周总理陪同毛雷尔总理走进食堂时，正在排队就餐的工人们都高兴地鼓起掌欢迎总理和外宾。总理频频点头示意，并把毛雷尔总理介绍给工人们。本来周总理要去排队买饭，后来经过食堂管理员劝说，请总理陪外宾先就座，由服务员把饭菜送到桌上去就餐。这时，毛雷尔总理十分高兴地指着煎饼果子和大葱黄酱问：“这是什么？怎么吃法？”周总理一边笑一边对毛雷尔说：“这就是我们东北人最爱吃的煎饼果子和酸菜粉。”周总理用筷子夹了酸菜粉和煎饼果子递给毛雷尔总理。同时，自己也拿起窝头沾着酱吃着。
正在此时，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一位年轻的服务员端着两碗滚烫的玉米粥，准备送到桌上去。谁也没料到，这位服务员不知是由于紧张还是脚底没留神，一不小心，把托盘上滚烫的粥全洒在了毛雷尔和周总理的身上了。服务员吓呆了，捅了这么大娄子愣在那儿不知所措，气氛十分紧张。这时周总理十分沉着，一边和颜悦色地对服务员说：“别紧张，快拿块湿毛巾来。”一边向毛雷尔道歉。毛雷尔总理笑着说：“没关系，我这件衣服正要换呢。”总理也笑了起来，打趣地对毛雷尔说：“我可只有这一件接待外宾的礼服啊！”这时食堂主任等都出来向毛雷尔，向周总理道歉，并让服务员赶快用毛巾把毛雷尔和周总理身上的粥擦干净，然后又重新端来两碗粥。
午餐结束了，周总理送走了外宾，又特意走进伙房，一边感谢食堂炊事员们辛苦；一边一再叮嘱食堂主任不要再责怪那位服务员，不要给他记过。他年纪还小又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出点错是难免的，以后多注意就行了……
当晚快11点时，我们在回招待所得路上碰见周总理正在宾馆外散步，总理衣服上的残迹还清晰可见。
总理扶了我一把
下午两点多了，我和小封还有新华社摄影记者胡伟乘坐井队的车赶去一二〇五钻井队。离井队还有老远就听到了锣鼓喧天，歌声阵阵。当我们的车开进一二〇五井架前的人群时，真像一只小船涌入了花的海洋。由钻井、采油、基建、农垦、机关等十多个单位的工人们组成的迎宾队伍，兴高采烈地挥动着小红旗，等待着贵宾车队。在队伍中迎风飘动着两条长长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罗马尼亚贵宾毛雷尔总理访问大庆”，“热烈欢迎周总理来大庆视察”。4点整，站在钻井台上向远望去，长长的车队，扬起了一缕缕烟尘，迎面驶来。“来了！来了！来了！”那震耳欲聋的锣声、鼓声、口号声、欢呼声、鼓掌声响成一片。走在队伍前面的是周总理和毛雷尔总理。许多工人涌上前来，多么想看看总理的风采啊！周总理一边含笑地向欢迎队伍频频点头示意，一边通过翻译同毛雷尔总理交谈着。
为了抢拍到毛雷尔总理向铁人王进喜赠送锦旗的镜头，我捷足先登，跑上钻井平台占据了一个位置。这时小小的钻井平台上挤满了人，拍电影的、拍照片的摄影记者，拍电视录像的记者以及新华社、各报社记者等不下二三十人。周总理陪着毛雷尔走上了井台，铁人王进喜立即迎上前去，向毛雷尔向周总理握手致意问候。周总理高兴地把铁人王进喜介绍给毛雷尔，同时通过翻译讲述了一二〇五钻井队在铁人王进喜队长带领下如何战天斗地，成为一支敢打硬仗的先进钻井队。就在几天前，这支钻井队还刚刚创造了掘进尺的全国纪录，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
随后，毛雷尔总理从一位使馆人员手中接过一面锦旗，上面写着“钻井队的先锋”，并亲手交给了王进喜。我很早就开机拍摄了，可是记者太多了，谁都想挤在前面去抢镜头。我没来得及换上大广角镜头，为了能拍到毛雷尔总理和王进喜两人的中全景，只得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拍。退、退、退……这时我觉得身后一只手扶了我后腰一下，接着就见周总理从我镜头下边，猫着腰钻过去了。整个赠旗仪式大约持续了三十多分钟才圆满结束。当我正在收拾摄影机时，一位大庆保卫人员走到我面前轻声地对我说：“幸亏是周总理扶了你一把，不然你就掉到钻井平台下边去了……”
（本文写于1998年 作者为原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编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