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汉族,四川达县人。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2年参加工农红军,1933年转为中共党员。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川东游击军大队中队长,大队政委,中共绥定道委宣传部长,中共川西道委组织部长,红四方面军政治部地方工作部部长,中共天全县委书记,金川独立第二师政委,参加了红军长征。新中国成立后,曾任空军军政委、华北军区空军参谋长、北京军区空军副司令员、南京军区空军第一副司令员、第二政委等职。
     1955年军委授予少将军衔,二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1988年授予一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李中权(1915-)


一家人的长征

    长征二万五千里路上,不止有我的足迹,也洒下了我家人的热血。我的父亲倒在大巴山麓的通江河谷,母亲死在西康甘孜的大草原边,全家9人一起走长征,到达陕北时只剩下我和弟妹4人。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这些至亲的面孔仍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特别是最后一次与慈母告别的情景,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1936年6月,红四方面军即将要第3次过雪山草地。我那时担任红军独立二师政委,正率队从西康丹巴之边耳往西执行任务,在向东而去的红军队伍中我遇到了母亲及3个幼小的弟妹。那时,母亲已经是53岁的人了,从小裹过的小脚只有几寸长,拉拽着3个弟妹在队伍中艰难地走着。

    前两次相遇,母亲见到我总有问不完的问题说不完的话,那次却一言不发。那时母亲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两条腿肿得厉害,左腹还长了毒疮。快要第三次过雪山了,翻过党岭雪山,奔道孚、炉霍后还要过大草地,我同娘都意识到,这一别以后恐怕很难再相见了,但谁也不愿意说出口。我想了很多:让母亲和弟妹就地安置吗?这荒无人烟之处如何安置?就是有人家,因为少数民族不了解红军,也是不好安置的。回家去吗?我们早已无家可归了……我甚至想到干脆自己带着他们走长征。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还是只能让他们跟着红军走,走到哪算哪。

    人生悲伤莫过于生离死别,而我与母亲这刻的生离更可能就是死别了。我把自己的马给了母亲,将身上剩的一点粮食也全部留给了他们,还给前面的部队写了介绍信希望能给予母亲一些照顾。这就是当时我所能做的全部。母亲知道我要走了,依然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仿佛怎么也看不够。这时,警卫人员再三催促:“时间不早了,快走吧。”我便狠下心来,挥泪告别了母亲和弟妹,再也不敢回头看了……

    两个月后,在甘南的行军途中我见到了四弟李中柏,他哭着向我诉说了母亲病逝的经过。分别后,母亲坚持带着他们走完了雪山草地,1936年7月,队伍到达西康炉霍县冬古喇嘛寺附近的时候,母亲再也坚持不住了。她的两条腿像灌了水,一按一个窝,左腹长的那个毒疮已经变成黑黄色的水泡,有碗口大了,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扎破脓胞,黑黄的脓水直往外冒。母亲快不行了,小妹在旁边哭叫着扒开母亲的眼皮:“娘——”垂危的母亲用极虚弱的声音说:“娃儿们———跟红军——走。”母亲就这样倒在了长征的路上。从1935年4月到1936年7月,在一年零三个月里,母亲用那双小脚跟着红军队伍走了近两万里路。我坚强的母亲啊!我悔恨不已,恨自己同母亲见面的时候没多说几句话,恨自己走时没回头再看母亲几眼,我对不起母亲!

    1986年9月,我和四弟李中柏重走长征路,回到了当年母亲逝世的地方。然而50年后地形大变,当年弟妹们用手抠土堆成的坟地早已荡然无存,尸骨也未寻获。每每念及此事,垂垂老矣的我仍然悲痛不已。

                                                                                        摘自影片《回望硝烟》采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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