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影像的碎片中行走------百年光影的独自臆想
新影厂的周三例会,一般在主楼一层的放映厅召开。十年以前这主要是看片和审片的地方,现在大多用来开会。坐在长条椅子上,看前方,已没有白色银幕,只有讲话的领导。我耳朵听着,目光会若有所思一般四处游动。就好象扛着一台DVW机器,悄悄地拍几个观众的反映镜头。周围的人大多不认识,那些新来的同事个个透着青春才智。相形之下,你会想到一个字:? 这个字我不写了。英文叫:OLD。 散会的时候,大家鱼贯而出。偶尔也会遇见一个相识的新同事,她会叫你老师,不像以前,大都叫你小马。 想一想当年,想一想现在,种种情境淡淡浮现。不停地叠化或快速切换,那一瞬间,我在自我的影像中随意地行走。 我小时候,在湖南乡下的晒谷坪看过皮影戏。唱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那些古装的小人物在昏暗的光影下“砰砰”地乱跳,如同童年的我在稻田的田埂上欢呼雀跃。小学和中学时,每周都有电影看,许多影像伴着成长的记忆,沉入心底。 比方说,日本电影《生死恋》中,那空旷的网球场上回荡出女主角清脆的笑声。 英国电影《十字小溪》中,午后的阳光下,在雨林中静穆行驶的一只小木船。 中国电影《少林寺》中,当李连杰最终遁隐山林,丁岚那一丝幽怨的眼神,透着一位少女深深的愁怅。 看一部电影时间长了,有些故事和情节会慢悠悠地遗忘。虚虚的,没有焦点。只留下一些细碎的影像,时隐时现。 有许多电影的情景在眼前停留一会便风一般掠过,只有那些触动心灵,感人情怀的细节会默默的留下来,成为你心底的记忆和思绪。如同中学的女生,,大半的人已印象模糊。唯有那位当初让你心动,让你欢欣让你忧的女生,会自动地进入你的记忆匣子。在10年,15年后的某个瞬间,会偶然地触及而打开。于是那一段记忆,就象一段30秒的短片,零零星星地在你脑海中播映。让你在拥堵的北京城里,有一点点甜甜的幻觉。 好电影便是如此。影像成为你心中最柔软,最具诗意的一部分,亲切而温暖。人生真寂寞,幸亏还有好电影可看。我爱这样的电影。 百年中国电影的记忆,其实是每个人汇合的集体记忆,是每个人构筑的欢乐与悲伤,幸福和梦想。 一百年以前,喜爱看戏的中国人惊讶与电影那真实的影像。而今天,人类不断前行的技术,让我们身在一个影像的时代。我们被影像包围和影响。我们越来越先见到海的影像,然后才去海边行走和嬉戏。影像已成为一种语言,一种文化,一种新的感觉方式。在这样一个娱乐至上的年代,在这样一个利益至上的年代,我们是一位质朴的影像工作者。我们以此为谋生的手段。我们肯定无缘进入福布斯中国财富榜。但我们热爱电影,热爱影像,我们以此为业,也以此为荣。我们以影像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期盼和理想。 日新月益的技术使电影不断脱胎换骨,焕然一新。百年中国电影宛如一位少女轻盈地转身,她行走、微笑、奔跑,永远年青。而我们,那些制作电影,传递影像的人们会终将老去。 还好,现在我们还可以拿着机器,扛着角架,走南行北的拍摄。我们还可以静坐在编辑机旁,编织影像的结构。我们是幸运的,我们在制作影像,我们就在这一分一秒的拍摄和编辑中,度过自己最美好的时光。